罗衣欲换更添香

罗衣欲换更添香 第5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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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出发去暹秋山围场,天气正好。翁斐虽早就下令让皇家仪仗队一切从简,但架不住随行的将臣贵胄太多,场面浩浩荡荡,车马罗列,实在令人叹畏。尤其当队伍穿行在壮阔山河间时,迎风飘扬的旗帜更显鲜明威武。一路穿过山花烂漫、野果飘香的山谷腹地,踏过星罗棋布的河流丘陵,又徐行了三两日,可算到了目的地。本次出宫,我的安排是,由玉棠、木槿贴身伺候,花囍和杜欢姑姑则留在漪澜殿照看皇儿,并仔细叮嘱了几许事情给两人。而翁斐临行前也特意交代了曾在御前伺候多年的娟欢姑姑亲去寻芳宫照顾两位公主,不得再让无辜的孩子被有心人利用。
这几日的行程,恰逢月事来了。我尽量待在马车内歇息,所以,与那些外臣男子几乎没有碰面过。但那三五个同来猎苑的贵女却悉数来拜见了我。谢家女雪凝和霍宝幺我之前就认识,其余几个曾经觉得眼熟的,如今也渐渐对上了家籍和姓名。
狩猎的头一日,我面色仍有些苍白憔悴。翁斐太过娇养我,便不许我前去观猎,非要我躺在帐内休息。对帐发呆的我本闲得无聊,所幸没多久后小康子就带了一笼白兔折返回来。
几个侍女连同我,见了雪白而茸茸可爱的幼兔都倍觉惊喜。我来了兴趣,笑问小康子,“哪儿来的兔子?还有,你不是在皇上跟前伺候吗,怎的又回来了?”
小康子忙着擦汗,又乐呵呵道,“皇上记挂着娘娘您呢。从谢家姑娘那儿要来了这一笼的小白兔。”
玉棠不禁赞道,“谢家姑娘竟然那么快就有收获了?平时看她斯斯文文的,原来还会狩猎?”
小康子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恰好下午的时候,结束狩猎的谢雪凝又与众位贵女来给我请安。我便顺势夸了她几句。她这才脸红地回话说,“娘娘谬赞了。这兔子...不是小女狩猎得来的。是秦云骁少将无意中射猎到了一只母兔,又在母兔身边发现了一窝幼崽。小女……想到娘娘您今日身体不适,久待在帐内恐怕也会闷得慌,便想将兔子送来您这儿逗您开心。正在此时,恰好又遇上了皇上和晟王殿下他们。皇上勒马,见我与秦少将抱着兔子,便开了圣口,想拿自己猎到的大麋鹿换这窝毛茸茸的小兔子送给娘娘解闷……虽然臣女本就打算把兔子给娘娘,但皇恩浩荡,还是厚着脸面收下了圣上的恩赐。”
“怎么雪凝小姐一提到秦少将脸色就羞红了。”枢密院杨大人家的嫡女杨姣姣打趣道。
“前两日陪阿姐与几位年轻夫人去鹤唳坊听戏,偶遇定安侯府的白老夫人,无意中听她说秦锵大人有意与谢家结秦晋之好。白老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媒人,想来错不了。媒人还没来得及上门说亲呢,雪凝妹妹你可要矜持些。”自上次在大皇子满月宴上一别,霍宝幺这次再见我,表现得卑顺和气。也不知她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莫不是得了高人提点?此刻,正掩嘴笑着说话,仿佛对我从无不服。
我正端着茶,唇恰好碰到杯壁上。闻言不由顿住,抬眸望过去。谢雪凝似银盘般圆润的面颊果然更添了两分羞赧,似蔷薇揉碎了汁儿,烘成了胭脂。
两三盏茶的功夫,见我打了个哈欠,贵女们也该告辞了。众人退下后,霍宝幺三步两犹豫,终究还是回了头。朝我欠了欠身,“这趟来暹秋山,恰逢娘娘您凤体不适,还来不及去外边赛马驰骋,领略山河风光。早听闻娘娘素来喜好收集字画,卫国公爷便托臣女来给娘娘送上一幅名家罗四能的封笔之作《暹秋山皇家猎苑图》,画中所绘乃暹秋山美景和贵族骑射风貌,希望娘娘您中意。”说罢,她拍了拍掌,早恭候在账外的两个丫鬟听令出现,将画卷呈上。
第138章
卫国公杜喜晏此番也来了围场。前不久失事被诛的户部左侍郎陆河就是他的小舅子, 所幸他杜家未被牵连。除此之外,他更是杜墨白的父亲,霍宝卿的公公。因这层关系, 霍宝幺替他向我献礼, 也是情理之中。
《暹秋山皇家猎苑图》宽有三十寸,长约一百二十寸, 由两三侍女把画摊开立起,可见卷幅之大。我上前观摩,心中暗暗称奇。这画的每一处都点染娴熟, 繁密精细。既有暹秋山围场陡峭山势, 又有纵横河沟, 还有草野上百骏奔驰,先帝弯弓射雁之景。虽心中爱不释手, 但这些素无交集的人无事献殷勤,总觉不妥。需谨慎些才好。于是我仍端着宠辱不惊的姿态,淡淡道, “罗四能这样自成一派的大家, 画绝、文绝, 必能百世流芳。听说这幅图卷是二十年前随先帝围猎时所绘制, 还是封笔之作,可见价值之高。本宫是在来的路上才对外称自己抱恙, 没能出去欣赏这一带的景致。卫国公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提前就备好了这幅价值不菲的画作供我解闷?”
霍宝幺见我轻易戳破,慌着改口道, “娘娘聪慧, 果然瞒不住您。卫国公爷确实是早有准备, 想着趁夏围的机会, 寻个恰当的时候向娘娘进献。”
陆河与黄秾烟多年来权财勾结,而他背后的势力,不乏有沾亲带故的杜喜晏。如今宸妃倒下了,更显我一枝独秀,难免有人附势巴结。
“卫国公的这份心意,本宫记在心里了。这份厚礼,就请再劳霍二小姐一次,替本宫还回去吧。”我之所以拒收,一来,自古皇帝都不大喜欢后宫与前朝紧密联系。玉棠就在我跟前站着,为防万一,还是拒绝为上策。二来,我暂时是不敢轻易在前朝站队的。黄秾烟也算前车之鉴了。
霍宝幺还想多说什么,被玉棠上前一步拦住,做出送客的手势,“霍二小姐,请回吧。”
霍宝幺悻然走后没多久,营帐外响起了一阵人笑马嘶声。看来是大家狩猎后陆陆续续回营了。暮色四合之际,将士们点起了篝火,伙夫则磨刀霍霍,宰杀起了山珍野味。很快,四五百座帐篷外就飘荡起了烤肉的滋滋香味儿。
负责备宴的小太监赶到了我身边,行礼传话,“皇上马上要回营了,娘娘该提前准备去参加篝火晚宴了。”
我心情愉悦,欣然着前往。玉棠本想为我化妆,但见我白天喝了许多滋补的汤膳后,气色终于红润了起来,便忍不住赞道,“娘娘您啊,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面似桃花,眼如水杏,就算不施粉黛也光彩照人。”
“竟这般嘴甜?那窝小兔子就赏给你伺候好了。”我提绢笑道。
我站在露天风口处,迎翁斐归来。他骑在马背上,左手拉缰绳,右手握弯弓,身姿遒劲矫健。随着马蹄声急促放大,他和身后的队伍也逐渐由远及近。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见翁斐身披铠甲的模样。更衬得他体型清健威武,极有大男儿气概。直将他身后的晟王、翁曦世子、秦云骁等人比了下去。
翁斐打大老远就见前方风中一抹绮丽之色。将要靠近我时,紧紧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赶紧为我披上披风,“夜里头风大,怎么还站在风口之中。”
“站在这儿视野好,方便看...”后半句话我忽地咽了下去,因为在翁斐后面那些才俊青年中,有刘清慰萧漠的身影……
翁斐察觉出我忽然的沉默为哪般,转身对众人道,“大伙儿各自回去换身干净衣裳修整下,晚半个时辰开宴。”
待人散尽后,翁斐携我手去了骏马前,抚了抚马背,“这匹御马叫逍遥,明日就用它教你骑术了。”
“逍遥能做御前的坐骑,必是百骏中的极品。这样的上等马给我用,会不会太过屈才了?”
“这是他的荣幸。”翁斐说着,将我抱上马坐稳。马儿温顺,似乎能听懂翁斐的话,并不将我排斥。
夜风一路从林间穿过,呼啸至我,衣带迎风飘逸。浑身凉爽,眼睛却不堪风侵地眯了起来。我笑着提议,“不如皇上带我去兜一圈吧。反正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宴。”
翁斐正要答应,不想安祥意匆匆赶来,说是徐柘大人有急报要禀奏。闻言,我伸手示意翁斐接住我,蹑着手脚下马。并尽量通情达理道,“皇上先去忙吧,咱们明日有的是机会。”
翁斐眷顾着我,命玉棠提灯,交代她好生陪伴我后,才匆匆离去。待晚宴时再见翁斐,他明显没了享乐的兴致。一问才知是清河县爆发了疾疫,目前已有七八百人丧命。我正惊忧时,翁斐已经在宴席上与众臣商讨起了防疫的措施。本该载歌且舞、恣意玩乐的篝火晚宴,霎时间仿佛化作庄严肃穆的朝堂。连那几位皇族贵族的女眷都不禁肃然危坐了起来。
群臣七嘴八舌,皆提议:“朝廷应向地方拨款,委派中央官员和医者,并调动药物等物资,即刻前往疫区才是。”
可说了半天,却没有人愿意主动请缨奔赴前线。防疫这种事情,做得好,可建立功勋,赢得爱戴和民心。但听闻这次疾疫凶烈,若一不小心染病,就是白白送死,得不偿失了。
翁斐摸着玉扳指,沉思了一会儿,条理清晰地说道“朕以为,第一,在清河县把控水渠,防止污染。第二,建疠所,凡染疾者,皆强行迁至该处隔离。第三,亡者统一地方火葬。第四,有染疾者的门户,居家烧烟服散,数十日后才可外出。第五,对染疫而胡乱走动的人,瞒报者严惩,举报者奖赏。医者方面,从太医院派遣扁樱君携医药物资前行,另从清河县附近州县调度百名大夫支援。有功者,疫情过后,以兹银元和匾额褒奖,其中拔尖者,直接入京享俸,在太医院就职。那么,诸位爱卿,谁愿意亲赴清河县,将治疫防疫之事全全督办?”
方才还扬扬沸沸、集思广益的王公臣子,忽然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将头埋低,不敢与皇帝有眼神接触。见翁斐睥着下座贪生怕死的权贵,翁晟犹豫片刻,赶在秦徐温燕等新贵和纯臣之前,起身行拱手礼,坚定道,“臣弟愿携扁樱君大夫即刻动身前往清河县,为皇兄分忧,为大翁朝分忧。”
见晟王自告奋勇,那帮惜命畏死的在仕者不禁舒了一口气。翁斐豪爽地笑赞道,“不愧是朕的手足,不愧是流着皇室血液的男儿。待你凯旋,朕定要好好给你封赏犒劳。你尽管放心去,朕坐镇京城,会竭尽全力给你和清河县子民提供后备支持。”
“臣弟不求嘉奖,为皇兄解忧,义不容辞。”说罢,晟王抱拳离去,一刻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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