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看苍苔色, 欲上人衣来,多么幽深怡人的意境啊。就让它留在这儿吧,好供有心者欣赏。再说了,咱们漪澜殿的庭院里,太湖假山后头不也有一小片青苔吗?也不必觊觎这里的。“
“还是娘娘恢廓大度啊,奴才这点子觉悟,只懂得讨主子开心,竟没想到独赏不如众赏的道理。”李良堡顺坡下驴。
“你啊,也是个能说惯道的。”我不禁笑了,又轻声问他,“方才与太后娘娘赏景时旁敲侧击,本宫觉得她似乎对尹氏藏匿在京中一事并不知情。咱们的眼线那夜可是看错了人?”
“奴才以为应该不至于看错人吧......”李良堡挠了挠头,言语间也有了五六分不确定。
今夜依旧细雨绵绵不停歇,当我在腾龙殿沐浴完时,勤政殿那边依然灯火通明,大概是翁斐仍在里头忙碌呢。我闲着无聊,本想去他御案后头的书架上取一两本书来看,却无意间瞥见了台面上百里涟前些日子寄来的奏章。
这个叫百里涟陕地巡抚,之前我才入宫的时候并没怎么听说过他,因在御前待久了,偶尔在翁斐的桌面扫一眼,见这个名字出现的频次多了,慢慢便眼熟了。心生好奇,遂忍不住翻看了一下。
粗略一扫,这家伙写的是行草书法,颇有赴速急就,纵任奔逸的气势,仿佛将此人直白潦狂的性子呈现在纸上了,难怪翁斐总骂他放肆不听训。可是认真细读,却发现他的字里行间始终秉着至诚恭敬的态度。这倒与我心里不羁不恭的形象相违和了。
第208章
“怎么看得那么入神?”翁斐微微含笑, 不知何时立身在门槛外。
折子悬在半空,我倥偬抬眸,“是臣妾僭越了。臣妾本想在架子上寻本书看, 但见案前有陕地巡抚百里大人递上来的奏章, 于是就被吸引了目光。虽从未见过此人,可却总有耳闻, 便好奇多看了一眼。”
翁斐肩上湿了一小半,大概是斜风送雨,伞也兜不住。他走向我, 轻声道, “百里涟是个容易惹人嫌的, 在京中老得罪人,连朕都敢冒犯, 赶去外地最好,大家都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