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好事儿。”我微笑着,手里纳鞋的动作依然在继续。
花囍随着我的手盯起了那双喜鹊戏珠的绣花鞋,“娘娘可真快啊,才三两天呢,就要纳好了。木槿可真有福气。”
“改日你寻个好人家出嫁了,本宫也会这样待你的。如果需要喜帕盖头,本宫再亲自给你备上大红绸缎,绣上福禄鸳鸯。”
花囍忙摇头,“奴婢才不会出嫁呢,奴婢想一直近身侍奉娘娘。”
“这怎么行呢,深宫寂寂,你如今还年轻,衰愁并不显现。日后啊,你总会改变主意的。反正呢,本宫绝不会因为用惯了你,就不准你走,剥夺你婚恋的自由。”
“娘娘...”花囍以前所未有的坚定姿态认真地凝望着我 ,双手不自禁地握了上来,“奴婢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手心灼热的温度让我为之一颤,脑海中浮现朝夕相处的诸多细节以及每次危难中的舍命相随。我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再直视她真诚澄澈的双眼,反而觉得无措。
“是奴婢逾矩了。”花囍忙挪开手,跪下认错。见我尚未平息心绪,她便撞着胆子,趁此细声坦白道,“奴婢原也以为自己是因为仰慕清慰少爷所以才爱屋及乌,想替少爷好好侍奉娘娘您...可是...娘娘您自有自己的风姿魅力,根本不需借助他人的光芒就能攥取人们的眼球。反正,奴婢别无他想,只愿娘娘不嫌弃,让我一直留在您跟前伺候就行。”
我微微动容,从身旁的花樽上折下一朵含苞半放的百合,别在她的耳后,然后勾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少女的肌理,我感受着这份光滑而细腻的触感,温柔叮嘱,“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只此一次。”花囍低下头,耳边百合上的花粉无意间抖落在花柱上。
*
一声惊雷划破料峭春夜。
太后终于还是得知了王家失势的消息。
惊骇,悲愤和混着血丝的嘶吼,混在轰隆隆的春雷中,被淹没了,又不甘地再度响起。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想见您,想请您移驾宁康宫。”
凤仪宫内殿的烛火一盏盏被点起,浑身湿漉的李金泉跪在宫外,眼巴巴等着安详意进殿传话。
忽暗忽明的电闪,让人惴惴不安。我睡在床榻上扯了扯翁斐,“皇上,咱们要去宁康宫看看吗?”
翁斐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沉思良久,“不必了,明日再去吧。”
翌日,湛湛蓝天,日暖风和。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昨夜雷雨声中的咆哮哀鸣只是后宫众人做的一场噩梦。
太后醒来时,翁斐早坐在了她的床侧,手里还端着补药。她刚想发作,看我也站在旁边,这才戛然熄火。
太后浑浊的双眼因愤恨而散发出阵阵寒光,她竭力将虚弱疲乏的身子里所有的力量调度到声道上,好显得自己中气充足,“孝子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前万堆灰。还是皇帝会装模作样,不知内情的,还以为眼前这幕是久病床前不离不弃的孝子在耐心侍奉老母亲呢。”
翁斐也不恼,反而笑了,手持勺羹,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滚烫的汤水,“多留些力气吧,还有人等着你见呢。”
“谁?”太后警惕了起来。
“母后紧张什么?不过是寒食节跟清明要到了,跟往年一样,需同朕一起祭拜亡故的先人,更要携百官举行大祀,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罢了。母后贵为天下女人之尊,乃王室女眷之表率,若不参加雩礼,于理不合啊。”
第233章
翁斐薄凉的眸子对上太后含恨的目光, 她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情为国家祈求五谷丰登,人寿年丰?
王学英强忍悲痛,咬着牙质问翁斐,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对付王家的?”
“王家真赃实犯, 罄竹难书,才会激起民怨, 遭到百官弹劾。自作孽,食其果,与朕何干?”翁斐将碗放在一旁, 拍了拍身上的尘埃, 冷漠从容地站了起来。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 视线也由平视转换成了居高临下的睥睨。
就像是此刻某种局势的暗示。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他更不是任她拿捏的傀儡。
太后将目光移向我, 想说点什么,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王学英明白大势已去, 但仍做困兽之斗, 叫嚣道, “无论如何哀家都是母后皇太后, 不管是生是死,这份尊荣都牢牢焊在了我的骨头上。哀家生前你得一直叫我一声母后, 死了, 也会与你父皇和生母葬在同一处陵寝。皇帝,你能奈我何?”
“朕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谋害我生母、胞弟的人证物证的。”
翁斐不是早有苏太妃这个人证了吗?我错愕了几秒, 但很快便想通了他为何要这么说。太后还不知道苏太妃早被翁斐拿捏, 为防苏太妃成为翁斐的突破口, 她一定会穷尽全力想办法封口的。翁斐是想请君入瓮, 瓮中捉鳖吗?果不其然,没多久太后便拖着病体,亲去了昭狱。
但此刻,只听太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温太后自己体衰多病,以致七皇子胎损早夭,与哀家何干?”
翁斐甩袖离去。
…
在大翁朝,寒食清明期间,秋千、郊游、牵钩、蹴鞠等活动最为风行。尤其是一年一度的蹴鞠比赛,会由皇室牵头举行,无论王孙贵族还是军士官兵,都可不分|身份,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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