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倩子张了张嘴。
她想说,俊哥刚才有个醉鬼追我,好可怕;
她想说,俊哥你听到了吗?他们骂我骂得好难听啊,你帮我骂回去啊!
她想说,俊哥我骑了快一小时的车才回来,现在的我又冷又饿;
她想说,俊哥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倒霉,打了几天零工结果今天因为拖地水没干,几个小孩子滑倒了我几天白干了!
她还想说,俊哥我今天看到关月旖了……
但不知为什么,
或者是身体极端的劳累,又或者是心里觉得太累了。
许倩子突然失去了表达欲。
“倩子?”祁俊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为什么一直坐在地上?”
许倩子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她没吭声,蹒跚着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气。
然后拧开了煤气炉的风门,架上锅准备烧开水煮点儿挂面……
没想到:
两个保温壶轻飘飘的,一点儿水也没有,连着用来盛凉白开的大号搪瓷杯也是空的;
用来盛水的水桶更是空空如也;
被置放在墙角的痰盂,即使盖着盖子,也能从没认真盖好的盖子看到里头已经装满了深颜色的液体,更加遮不住浓重的尿骚味儿;
米桶里本来还剩下一斤左右的大米,足够她和祁俊吃上两顿的,但现在已经空了;
小搁架上的挂面也全没了。
许倩子的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哆哆嗦嗦地说道:“祁俊,你现在马上去接一桶水来。再把你攒了一整天的尿桶倒了、洗干净再拿回来……”
“砰!!!”
回应她的,是祁俊将厚重的书本狠狠摔在桌面上的声音,“烦死了!许倩子!你没见我正在解题吗?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在我投入解题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好吗?”
许倩子定定地看着祁俊。
祁俊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哪怕此时他非常生气,也没有回头看她。
但在许倩子看来,如今长发覆耳、瘦骨嶙峋的他,早已没有少年时的清俊斯文。
如今的他,怎么看都觉得透出一股颓废与油腻。
如同一个被烟渍烟油泡久了的精美水晶烟灰缸,怎么洗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璀璨夺目与晶莹剔透。
而她,似乎也快要被溺毙了。
许倩子突然就不想忍了!
她操着痰盂,直接将之朝着祁俊洒去!
腥臭的尿液泼了祁俊一头一身,还泼洒得整个地下室全部都是!
搪瓷痰盂“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你就解你的题吧!”许倩子怒道,“我撑不起你的梦想!祁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着,许倩子夺门而出!
“砰!!!”一声巨响——
她重重地将铁皮门惯在墙壁上,
那铁皮门撞击墙壁后,又反弹回去,“砰”一声又重重关上了。
很快,从其他铁皮房里传出各种各样的辱骂声:
“草泥马老子神经衰弱啊!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哪个神经病在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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