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幽已经听不进话了。
他刚站起身,便被腿上的拴骨链绊倒,胡乱挣扎几下也没起来,反倒被气得呕出一口血,素白面颊上挂着两道泪痕,竟然昏厥过去。
韶幽大病一场,病情持续了几个月。
醒来了,也不肯见人,尤其不愿见我。
我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歇斯底里,又哭又笑,大嚷大骂,从睁眼骂到入睡,他一开腔便毫无忌讳,上至天庭下到妖界,没一个有名字的能走运逃出他的嘴。
有时候,他骂得连嗓子都嚎破了音,方圆十里,没有一个妖怪敢靠近那里。
每每躲着他去见他,我都心如刀绞。
另一方面,在拜师结束后,我又完成了洗尘典礼,作为永寒君之女、妖域的少族长,正式与众位妖尊、洞主见了面。
我逐渐有了权力,前所未有地自由起来。
眼下,韶幽住在灵气最充裕的寒池洞府,有妖域最资深的药师为他调养身体,同时,各类补药不间断地送去。
他身上的病好了,发泄够了,又异常安静起来。
整日除了吃药,便蹲在洞府外,仰头盯着天上的飞鸟看,似聋似哑,呆滞恍惚不吭声。
总是一蹲一下午,像个被铆足劲吹胀破的烂口袋,精神萎靡,一日不如一日。
我正式去探望他的那天,穿了件纯黑的袍子。
韶幽抱膝坐在草地上,只懒懒地扫了我一眼,又去看鸟。
我单膝撑地,跟他并肩蹲下,看同一个方向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