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是汗,胸口的气怎么吐也吐不出去,一片漆黑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环,“我要去医院,妈妈,送我去医院——”
黄石从猛然坐起,深吸了一口气。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吱声,过了良久他才苦笑了一下,五年前在广宁柳河那场大病的情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经历又刚刚在梦中重演了一遍。“小弟放在我来的那个时代就还是一个少年啊,”想到这,黄石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上面泪迹已干,只留下淡淡几个水印,“我今天总算解开了一个心结了。”
这时黄石才注意到屋中的十几根明亮蜡烛正散发着柔和的黄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跳动着的火焰,“小弟走的时候天还亮,这些蜡烛是亲兵点起来的?谁让他们进来了?”
正当他打算喊亲兵进来质问的一瞬前,黄石看到桌子一块方方正正地毛巾。抓起干净的毛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黄石的满腔的怒气顿时消融作脸上微微的笑意。擦去了睡梦中出现在额头冷汗后,又把毛巾按照原来的纹理重新折叠起来放回原处,他平放双臂在椅子扶手上,两眼看着屋顶。
黄石重新陷入对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的追忆中,连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也没有注意到。这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丝绸织物特有的沙沙摩擦声也随之响起。门被两条宽松的蓝色袖摆轻轻推开,一只精致的绣花鞋无声地撩起长裙,带着幽香跨进门槛,但他的思绪还没有被打断。
天启四年二月台湾苯港
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静静停泊在港内,每一艘船上都悬挂着白边黑底的旗帜,旗帜上吐着火红凶焰的长蛇扭动着长长的身躯,仿佛要择人而噬。整个港口被大片崭新或者正在搭建的房屋围绕。
十艘细长的大广船正在开近苯港,船上的水手一边吆喝着降下风帆,一边在桅杆上升起全黑的三角旗。一艘苯港开出的小船很快靠上了领头的那艘船,站在小船船头的军官仰头向大船上喊了几句话,就见三个人从大船上跳了下来,小船随即掉头快速向港口开去,其后的大船也开始徐徐进入港口。
小船很快靠岸了,全身黑衣的军官当先跳下船,一边指挥岸边的水手拴紧缆绳,一边伸出手:“陈老大,小心脚下。”
被称作陈老大的人是三十五左右的男子,满脸横肉的脸上挂满凶悍之气。他没有接住军官伸过来的手,而是敏捷的一跳上岸:“不用这么多废话了,你已经验过了老子的身份,赶快前面带路。”
“是,……”军官微微一倾身,犹豫着应该怎么称呼。
“你叫老子陈老大就挺好的了。”陈老大不耐烦地说:“快带路!”
“是,陈老大。”军官又是一欠身,侧过身伸出右臂作出让路的手势:“陈老大这边请。”
走过港口边空地的时候,陈老大停下脚步,看着正在操练的一队黑衣士兵,领路的军官也只好停下呆在他帮边。军官嘴角嚅动了几下,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这队黑衣人每人手执一把木剑,正在一个全身黑甲军官的怒喝声中,一边不停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边奋力从半米高的木板上跃过。
“这些不是汉人?”陈老大看了一会儿,指着这队黑衣人共有的光秃秃的半月型前额和笔直朝天的发髻问带路的军官。
“陈老大,还请这边走,我们很快就到了。”军官赶快伸手指了一下前面的道路。
陈老大闻言转动脖子开始上下打量带路军官,军官觉得陈老大的目光就像看着蛤蟆的毒蛇,他嘴角的冷笑更让军官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不错,不错,汪总带的好兵,”陈老大开始迈步前行,他盯着走在前面军官后颈流出的汗水,嗤笑着说:“小子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么?嘿嘿,小子你不说,老子不会问你头子去么?”
军官终于在一间大木屋前停下脚步,“陈老大,”军官眼睛看着地面说:“汪头和曹头还没有回来,请陈老大先在这里休息,等头们回来,小人自然会去通报。”
“小汪和小曹什么时候回来。”虽然看不见五官,但是陈老大还是得意地看到他的称呼让军官上眼皮一跳,“回来之前先给老子上些酒,找几个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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