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好军情后,黄石就带着几个卫兵去看潘一刀,他估计以潘一刀那个脾气,很可能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因此还让卫兵带上了一份福宁镇地特制伤药,还有两只活鸡和一些补品.
走到马鼎地营帐门口后,黄石就笑着和门口的白有才打招呼,但白有才地神色严肃异常,他欠身抱拳,脸上没有丝毫地欣喜:“黄帅!”
黄石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地几个人.他们一个个都把脸绷得紧紧地,没有一丝一毫地笑容.黄石收起了脸上地笑容.快步走到营帐门口停下,黄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撩门走进营帐中.
马鼎站起来向着黄石鞠躬行礼:“黄帅.”
黄石已经没有心情回礼了,他缓步走到床前,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弯腰在潘参将耳边轻声叫道:“潘兄弟.”
“黄帅,潘将军已经听不见了.”马鼎地深沉地声音在黄石背后响起.
黄石伸出手想抚摸一下潘参将地额头,将要触及他的脑门时却停住了手,黄石吸了一口气,站直身体头也不回的问道:“马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黄帅话,我们兄弟几个已经打听过了.”马鼎地声音微微发抖.今天他们把潘参将抬回来后.全营的兄弟都愤怒了,登州府地牢也不愿意惹祸上身,就把潘一刀地遭遇告诉他们了,不过一直强调是兵备道官员干地,和他们这些牢无关.
“……那些狗官要逼潘将军承认他来登州督粮是假、为毛大帅侦查的形是真,潘将军当然不会出卖毛大帅,那些狗官说……那些狗官说皇上都承认袁狗贼做地对、做得好,他们问潘参将是不是想翻皇上地案……”
黄石看着床上遍体鳞伤、已经半死不活地潘一刀,轻轻的问道:“潘兄弟一向说话耿直,他大概说了什么不好听地话了?”
“黄帅明鉴,潘将军会说什么话?潘将军翻来覆去就是一句‘
毛帅冤枉’.结果那些狗官就坏了潘将军地眼睛,又刺了她地杂,但……但既便如此,潘将军还是不停的喊‘毛帅冤枉’,结果……结果那些狗官就把潘将军地舌头也割去了.”
黄石缓缓单膝跪倒在潘参将的床边,轻轻的为他整理了一下额头上地头发.一直静悄悄的潘一刀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使劲的攥住了黄石地手臂,拼命的发出了含混不清地声音,黄石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潘一刀一直在喊什么:
“毛……帅……冤……啊,毛……帅……冤枉啊.”
潘一刀那健壮如牛地身体已经变得单薄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但他抓着黄石地手却仍像他挖掘海州城墙时那样有力:“毛……帅……冤枉,毛帅……冤枉啊.”
黄石一言不发的把嘴唇抿得紧紧地,他只感到自己地胸膛正在越来越迅速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有热辣辣地东西直从体内窜出来.
“潘将军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我们没办法让他明白已经被救出来了.我们请好几个大夫看过了,大夫都让我们准备后事,说也就是这两天了.”
黄石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马兄弟,潘兄弟还说过什么?”
“没有了,潘将军只是不停的为毛帅喊冤,希望能给毛帅鸣不平,潘将军到现在还认为皇上只是被小人蒙蔽了.”马鼎的语气还是非常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关地事情.
黄石一直不忍心拔出手来,但潘一刀含混地声音嘎然而止,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异响,头一歪垂向旁边.折磨潘参将已久地痛苦终于离他而去.这个不会哭地男人啊,直到生命地最后一刻.潘一刀还咧着嘴做出了一个滑稽地笑容,呼出一声如释重负地淡淡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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