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侯恂如约前来,当吹吹打打的贯穿停靠在开封城头时,巡抚高明衡盛装相迎,两个人刚开始寒暄,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大吼声,刘岗握着单刀,毫无征兆地猛扑向刚刚登上开封城头的侯恂,但是不等刘岗扑到侯群身边,他就已经被环绕在周围的布势标营卫士抓住。惊魂未定的侯恂连退了好几步,向刘岗怒目而视:“你这贼要杀官造反吗?”
“就是要杀官造反。”五、六人抓住了刘岗,但他仍奋勇挣扎着,发出怒吼的同时,他的眼泪也同时喷涌而出:“我全家都死于你这狗官之手,只恨不得能食汝肉,寝汝皮!”话说到一半,刘岗头上挨了一闷棍,当即人就被打昏了过去。
看着被拖下去的刘岗,侯恂眼中满是鄙意和不懈之色,对身边的高明衡说道:“这种刁民,一点也不懂得国家大义。”
“督师大人说的是!”高明衡同样一脸的鄙夷之色,看向刘岗的眼神中也全是厌恶,“这些刁民完全没有受到过圣人的教诲,丝毫不懂得国家大义,真是禽兽不如。”
大水之后,天下人物议纷纷,有人做了一首诗名叫“汴梁行”的诗挖苦侯恂:绣衣使者出奇算,中夜决堤使南灌。须臾盈城作鱼鳖,百姓尽死贼亦散。
那些籍贯在河南的士人、及官员纷纷向明廷上书,要求崇祯天子,对侯恂严惩不贷。其他各省的言官也纷纷弹劾侯恂,高明衡。
……
闯军大半被洪水卷去的消息传入京师后不久,崇祯皇帝就召集内阁紧急商议——不是军事问题、不是救灾问题、更不是问责问题。
大明兵部尚书张缙彦,是大明朝廷中第一个提出不能坐视开封白白被洪水淹没的人:“圣上,开封城内有几十万户人家、其中富户数以千计,现在他们的家财都是无主之物。”
被张缙彦一提醒,崇祯皇帝顿时也是食指大动:“速速着内阁拟票。”
而陈演见崇祯皇帝无心赈济灾民、或是打捞浮尸,而是首先想到应该把被水淹没的财物打捞起来后,心中则是一惊:“如此太过耸人听闻,自古天下遭遇大灾祸,天子都应该避朝减膳,以示哀悼,现在皇上对洪灾不闻不问,第一个念头就是打捞死人的家财,万一传出去恐怕有损朝廷体统。”
想到此处陈演连忙劝阻道:“圣上,当务之急还是痛斥闯贼灭绝人寰,竟然掘堤灌城!微臣以为捞银之事不妨缓行。”
“这如何能够缓行?”一想到开封城的死难百姓的家产都泡在水里,崇祯皇帝的心中就急得有如一团烈火在烧:“要是泡坏了怎么办?”
“金银又泡不坏。”陈演觉得皇上未免也太猴急了。
其实是陈演想得不够周到,崇祯皇帝并不是怕金银泡坏了,而是担心有人抢在他的前面,或是被水冲走了:“字画、古玩,当然可能会泡坏,而且若是拖延日久,难免会有刁民捷足先登,盗窃死人遗财。”
“圣上圣明。”张缙彦颂了一声。
陈演知道崇祯皇帝决心已定,不好再劝只是此事总归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就建议道:“圣上,洪水刚过,微臣以为不妨通告天下朝廷要重修河堤,打捞尸体让他们能入土为安。若是……若是圣上要取沉银,不妨一并进行。”
“唔,”崇祯皇帝转念一想确实这样比较妥当,但随即想到内阁想得到这招,其他那些刁民未必就想不到:“严禁民间擅自赈济、打捞死尸,以防有人趁乱盗取沉银,此事一概交由河南巡抚衙门统一指挥。”
“遵旨,”陈演再次提醒道:“还是莫要外泄为好。”
在镇东侯原本的世界里,崇祯皇帝就欣然同意:“其汴城捞费一事,宜专官密行。”现在情况虽有出入,但最终还是殊途同归,崇祯皇帝才未雨绸缪堵住百姓和他抢死人钱的路,就又担心文官会在打捞沉银一事中上下其手,马上决定派出太监持秘旨,带着赈济、救灾的幌子前往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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