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道:“实不相瞒,刘伯升正是某之长兄。”又介绍刘良道:“此乃某之叔父,因朝廷罢免诸刘,此番以萧令致仕返乡。”
贼首慌忙下马,向刘良拜倒,连连请罪。
刘良连忙扶起,道:“这怎么敢当。还没请教英雄尊姓大名。”
贼首愧疚无比:“我等迫于生计,这才干了劫道的营生。岂可再报姓名,以辱父母。”
刘良道:“听英雄方才所言,想来和伯升相交已久。”
贼首窘迫起来,尴尬笑道:“真人面前,不敢假话。我和刘伯升实不相识。只为他广交豪杰,威名远扬,是以无论识与不识,都习惯称呼他为我的朋友刘伯升,以显亲热之意。”又指了指刘秀道:“这位小兄弟遇事镇定,气度非凡,不愧为刘伯升之弟,日后必定也是英雄。”说完,又命手下将财物复归原位。
刘良象征性地客套了两句,道:“无碍,无碍,尽管拿去。”
贼首自然不肯,又道:“前方也不太平,请许我等护送。”于是护送刘良一家,直至进入南阳境内,这才告别回返。一路之上,贼首终不愿透露自己姓名。
经此一番死里逃生,刘良不免暗呼幸运,虽然对刘秀方才的表现印象深刻,可还是忍不住又教训起刘秀,道:“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味逞勇,不知利害。今日只是侥幸,日后还是别惹事为宜。”
刘秀含糊应了一声,并不反驳。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可谓是又喜又狂。喜的是,数年不见,兄长刘縯居然已经折服群雄,威震一方,让他倍感骄傲。狂的是,他不断自问:难道我真的可以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刘良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有胆和贼首叫板,刘秀心里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当深陷贼人包围之时,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认为自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死掉。他心里的那个秘密告诉他,别说是面对数十名贼人,即便是面对数万名贼人,他也照样可以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刘秀再次踏上了故乡的土地,见到了久违的家人。说起来,南阳郡蔡阳县舂陵乡虽然是刘秀的故乡,但刘秀对这里的了解却并不多。他出生在济阳,后来因为父亲的职务调动,跟着再迁移到了南顿,父亲死后,又跟随叔父刘良到了萧县。在他十六年的生命里,真正在故乡度过的时间前后不到一年,对于故乡,他是情感上的亲切、事实上的陌生。
刘秀回家没几天,便已经敏感地觉察到,自己家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
俗话说,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刘秀一家,应该可以算得上是这些穷亲戚中的一门了。从刘秀的太爷开始,便已经失去爵位,主要收入只能来自做官的俸禄。从太爷郁林太守刘外,到祖父巨鹿都尉刘回,再到父亲南顿令刘钦,官越来越小,俸禄自然也是越来越少。
父亲刘钦之死,对刘秀一家的财政状况可谓是一次致命打击。首先是失去了每年固定的千石左右的俸禄收入,而更重要的是,刘钦的葬礼,几乎将他全家多年的积蓄尽数搭了进去。
汉朝时期,流行厚葬,又有攀比之风,恶性攀比之下,最终导致“虚地上以实地下”,黎民相慕效,至于发屋卖业。竭家尽业,甘心而不恨。
直到王莽新朝建立之后,着力打击之下,这股歪风邪气才有所收敛。
但刘钦的葬礼是在五年前,使得刘秀一家元气大伤。到了刘秀这一代,无人仕宦,收入只能来自老家的田地。
只要量入为出,日子总归是过得下去的。毕竟,比他们家境更差的多了去了。然而,偏偏当家人刘縯又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主,日子自然是一天一天地窘迫下来。
早在刘秀回故乡之前,刘伯升就以“我的朋友”名闻遐迩,威震南阳及周围郡县,其中大半还都是靠钱砸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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