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喜,段钢林今天上班了么?”蒋厂长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向了尚文喜,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并没有因为尚文喜刚才没有接他的电话而有任何的动怒,相反,他显得很是平静。这使得尚文喜稍稍安定下来。
“他,他没有上班。”尚文喜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厂长的问话。心想,厂长呼叫,果然跟段钢林有关。
蒋明哲笑了:“刚才接到公司林总的电话,说小段为了查明害刘勇卫眼睛失明的凶手这件事,做了好多工作,要奖励段钢林两万元。”
“啊……”尚文喜一下子懵了,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段钢林,段钢林他是何许人也?他怎么会查出是谁害了刘勇卫的眼睛这么大的事呢?
站在段钢林身边的常青儿,一听段钢林居然如此对自己的上司说话,吓得脸都白了,她不住地碰着段钢林的胳膊,让段钢林别那么大火气。
然而,段钢林并不理会常青儿的提醒,依然对着手机说道:“尚科长,你给我听着,老子今天不会去上班,有本事你把我开除出烧结厂!”
“你,你混球!”尚文喜不无愤怒地道:“你以后不用再来烧结厂了,你他麻的不就是一个外分大学生嘛,我这个劳资科长还是有权力把你开除的。”
“你他麻的才是混球!”段钢林回骂道:“你小子真的作出决定了么?好,你小子要是有种,那就不要改变主意!老子以后不想再看到你,有本事,你也不要来找老子!”段钢林话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尚文喜哪里受过这样的刺激,道:“好,好,算你小子有种!”
说完,尚文喜便挂了电话。
“你,你疯了!”常青儿恐惧地喊道。
对于常青儿来讲,自从她被红光集团招为农合工以来,她便处处小心谨慎,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对于上司的指令,她从来都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更不敢对上司顶撞,她怕失去自己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而现在,她所爱的人段钢林居然对自己的上司如此顶撞,不但顶撞,还要威胁,还要叫骂,真是胆大包天!常青儿哪能不胆战心惊呢?
其实,不光是常青儿,即使是红光集团的任何一名职工,都不敢像段钢林那样与自己的上司顶撞!他们和常青儿的感受是一样的,她们害怕失掉自己的工作,尤其是在当前经济危机对企业生产经营造成极大困难的形势下,红光集团的职工们就更不敢得罪人了,尤其是自己的上司!更何况,段钢林顶撞的是厂部机关大权在手的劳资科的科长!
顺便带一下,段钢林所在的红光集团烧结厂劳资科科长尚文喜之所以那么横,自然是源于他的权力大,即使是负责生产工作的生产科科长,也不敢在他面前说硬话。因为,劳资科负责的是全厂人力资源的管理,各单位各部门职工分配、职工培训等工作全由劳资科说了算。而且,在近年来红光集团机构改革的情势下,劳资科又把原来的财务科和教育科合并,将全厂范围内的财务预算、结算、职工工资奖金的分发、经济责任制的制度与考核等等,统统包揽。这样一来,劳资科的权力便空间膨胀。组织、宣传、纪检、团委、工会等部门的人看到了劳资科的人,自然感觉低人一头。而作为劳资科科长的尚文喜,对上恭维,而对下则是气势凌人,不可一世。段钢林作为一名刚刚报到的外分大学生,他尚文喜自然是硬生硬气的与之说话,没想到段钢林居然毫不客气地与之针锋相对。
其实,段钢林之所以敢对尚文喜科长这样说话,并不是因为他昨晚揪出了张定进而改善了与刘达明、刘勇卫、刘天兵这帮人的关系而有恃无恐,最主要的原因是,段钢林这个人生来就吃不得亏!在拳头上,他不肯吃亏,而在言语上,他更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主儿。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吃过亏。他的大学老师里,有一位以严谨著称的老学究,实在看不惯段钢林上课睡觉的“恶劣行径”,于是当着全班人的面,狠狠训斥了段钢林,从不吃亏的段钢林哪里能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当众把老学究顶得语无伦次、体无完肤,就差吐血三升了。此刻,尚文喜以一名劳资科长的身份对段钢林如此言语,我们的段钢林能饶得了他么?
“林哥,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常青儿不无担忧地看着段钢林:“你,你如果真的被他们开除了,那我……”
“青儿,你敢和我打赌么,我敢打包票,如果今天下午那尚文喜不给我打电话的话,算我输。”段钢林重新抱起了常青儿。
“我敢!”常青儿道:“赌什么,你说吧!”
段钢林看看表,已经是上午八点十五分,笑道:“好,如果那家伙给我打电话了,你便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如果那科长真的给你打电话,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常青儿小嘴一抿,满有把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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