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宫门前,微眯双眼抬头望去。殿宇巍峨,宫墙房栉比鳞次,一缕晨熙已破云而出,射在前方红色的宫墙和宫门檐顶上,黄琉璃瓦、罘罳、铜马兽头都映在初升的朝阳事,金灿灿明晃晃辉煌耀目。
刘大夏翻身跪倒,望阙而拜,头颅缓缓叩向尘埃……
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刘大夏忽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先皇……”
伏地啜泣良久,刘大夏才大声道:“先帝恩遇,曷其有极,老臣尽了性命也难报万一,奈何天不从人愿,先皇啊……”
他拭泪站起,抱拳说道:“诸位同僚,老夫窃窃孤忠,风语ap.net天人共鉴,奈何如今报国无门。老夫如今一介布衣耳,但一介布衣也可做到言有物、行有格、贫贱不移,荣辱不惊。诸位同僚好自为之,老夫去了!”
刘大夏团团一揖,目光闪向杨凌,卧蚕眉一拧,忽地厉声道:“祸国殃民,天地不容,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老夫会瞪大双眼,看天怎么收了你!”
杨凌听了一声苦笑,眼前这个老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真的叫人啼笑皆非,可是他的为人、品性,却又叫人十分的尊敬,自己的良苦用心,他能理解么?
自己在他眼中大逆不道、祸国殃民的政略,或许要许多年后,才能得到大明百姓的一致认同。也许,终刘大夏一生,在这个品德值得自己由衷尊敬、却不得不无奈地将他驱逐出朝廷,以制止他的愚蠢行径的老人眼中,自己都是一个权奸竖佞吧。
阳光洒在了杨凌身上,他的脸色是恬淡的,但是心中却有些落寞,他眼帘微垂,并不直视老人,只是轻轻答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天堂,不去也罢。刘大人,本官的一番良苦用心,实在难以剖白于大人面前……唉!大人一路保重。”
杨凌缓缓一揖,深深拜了下去,过了半晌直起腰,只见身前空空,中下百官寂寂,刘大夏布衣过市,已昂然去了。
清风徐送,景阳钟声悠悠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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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和王华坐在长亭中等候着特使团的来临,虽说接迎规格高了些,不过鉴于来使代表着彼国国王,同时此次朝贡意义十分重大,而且是正德继位以来,一个久已不臣的国家重新朝贡,承认天朝的宗主国地位,这属于正德的皇帝的重大政绩,也难怪他极为开心和重视。
控马回报,使团已经到了二十里外,杨凌挥手屏退,对王华笑道:“尚书大人,日本国特使就要到了,这次言开海解禁事,尚书大人鼎力支持,才有今日成果,杨某真是多谢了。”
王华笑道:“杨大人不必客气,老夫家在江南,深知朝廷虽禁海百年,但浙闽的大姓豪族皆与日本有着长期的生意往来。自官方勘合贸易中断以后,民间走私贸易更加猖獗,禁海早已成了一纸空文,反而使朝廷廷税赋大量留入士族手中。”
王华叹息一声道:“只是……王某自知孤掌难鸣、无力回天,只盼有朝一日大势所趋,期能够响应民意,解除海禁。想不到大人却有如此魄力,我自然全力支持。”
杨凌知道这位王学士虽然博学多才,但性情淡泊,有些随遇而安,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如果不是自己使了诸多手段,让这么一个谦谦君子去倡议开海解禁,十九不得成果
,搞不好就得像当年的黄奇胤一样,被现在的统治阶层所抛弃。
王华微笑说道:“日本国所需物品大多产自我朝,诸如饶州之瓷器、湖州之丝绵、漳州之纱帽、松江之棉布,以及书籍、铜钱、字画等等,贩运日本国获利丰厚,比和吕宋交易要高出数倍,与国与民实是一件大好的事。”
杨凌为了筹划开海,不知做了多少调查准备,对这些事情知之甚详,闻言笑道:“正是,日本国只有刀、剑、硫磺、扇竺寥寥几种货物能在大明拿得出手,其余的只能用银子支付,我朝白银短缺,日本所产的黄金、白银可以因此大量流入我朝,缓解百姓用银的需要,而且真金白银自有其价值,可以通行于天下,对我朝积蓄国力益处多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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