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米罗说。
“还有你,米罗,父亲对你大吼大叫,污言秽语,直到你跑出家门,你跑着,跌跌撞撞着,因为你几乎看不到东西——”
“你没权利告诉他这些!”金姆说。
奥尔哈多跳起来,站到房间中央,用他那双非人的眼睛巡视着他们所有人。“你们为什么还想要隐瞒?”他轻声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金姆问。“他对你没做过什么。你只是关上你的眼睛坐在那里挂着耳机,听着巴图克(注:一种非洲风格音乐)或者巴赫或者别的什么——”
“关上我的眼睛?”奥尔哈多说。“我从没关上我的眼睛。”
他转身走向房间离前门最远的那个角上的终端机。飞快地几下动作,他就打开了终端机,然后拿起一根连接线把它插到他的右眼里的插座上。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计算机连线过程,但对安德而言这勾起了他可怕的回忆:巨人的眼睛,被撕开来,在渗着液体,安德正在深深地钻进去,直穿到大脑,让巨人倒地身亡。他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他的记忆并非真实的,那只是他在战争学校里面玩的一个计算机游戏。三千年前,但对他是仅仅二十五年前,这段时间的长度还不足以让记忆褪色。正是他关于巨人之死的记忆和梦被虫族从他的思想中提取出来作为留给他的信号;最终这信号把他引导到了虫后之茧面前。
是珍的声音把他带回到了当下。她在他的耳饰当中低语,“如果你无所谓的话,他把他那眼睛连线的时候我打算把他存在其中的所有别的东西也全都做一个备份。”
这时终端机上空开始放映一个场景。不是全息图像。而是浅浮雕式的图像,正是一个单一的观察者可能会看到的样子。图像正是在这个房间里,从地板上几分钟之前奥尔哈多坐在那里的地方看过去的——显然这是他的固定位置。地板正中站着一个大个子男人,强壮而暴力,挥动着双臂破口大骂米罗。米罗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对他的父亲没有半点怨怒的样子。没有声音——这是纯图像。“你们忘记了吗?”奥尔哈多低声说。“你们忘记了当时的情景是什么样的了么?”
终端机上的图像中米罗最后转身离开;马考追在他身后一直吼到门口。然后他转回到房间中,站在那里,像一只在追逐中精疲力竭的野兽似地喘息。图像中格雷戈跑向他的父亲,抱着他的腿,对门口大叫,从他的表情来看很明显,他正在重复他父亲对米罗所说的那些残酷的话。马考把孩子从他的腿上掰开,笔直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没有声音,”奥尔哈多说。“但你们能听到,不是吗?”
安德感到格雷戈的身体在他的膝盖上发抖。
“就在那里,砰地一记,哗啦一下——她正在倒向地板,你们能感同身受吧,她的身体撞到水泥地的感觉?”
“闭嘴,奥尔哈多,”米罗说。
计算机产生的场景结束了。“我简直不能相信你把那个存起来了,”艾拉说。
金姆哭泣起来,毫无掩饰的意思。“我杀了他,”他说。“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你在胡说什么啊?”米罗恼怒地说。“他是得病腐烂而死的,那是遗传病!”
“我祈祷他去死!”金姆尖叫着。他激动得脸色一块红一块白的,眼泪鼻涕和唾沫在嘴边混成一片。“我向那处女(注:即圣母)祈祷,我向耶稣祈祷,我向外祖父外祖母祈祷,我说只要他死我愿意下地狱,他们做到了,所以现在我将会下地狱而我并不后悔这么做!上帝原谅我吧,可是我觉得高兴!”他在啜泣中跌跌撞撞地倒退出了房间。远远地一扇门砰地一声关上。
“好的,又一起获得证实的奇迹,给荣耀的圣徒增光,”米罗说。“圣姓再获确证。”
“闭嘴,”奥尔哈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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