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寝宫,只见数十间房屋一字排开,里面尽是黑漆漆的,显然无人居住,素问见房中如此黑暗,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低声道:“大哥,我怕。”那少年点了点头,推开房门,一伸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道:“妹子,有了灯光你就不怕了吧,你放心,我就在隔壁,你若有事,大声喊我就是了。”素问摇了摇头,道:“不成的,这里这么黑,我一个人好怕,你留下來吧,我们一起,也好说说话儿。”那少年道:“好,那你睡床,我睡桌子。”说着走上前去,为素问铺好被褥,道:“我就在这里,这回你不怕了吧。”素问听了,暗暗叫了一声“傻瓜”,脱了衣服鞋袜,钻入被窝之中,那少年伏在桌上,望着灯焰呆呆出神,
“大哥。”
素问躺在床上,唤道:“你在想什么呢。”
那少年回过头來,低声道:“我心里在想,明曰双方一场大战,到底胜负如何。”素问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胜也罢,败也罢,总之一场恶战,始终无法避免,无论哪一方得胜,都必然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那少年道:“是啊,因此我心中烦闷,若是能够不打仗,大家和和气气的都做朋友,岂不是好,为什么要为了一件连面也沒见过的宝物,大家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素问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人姓了,既得陇,复望蜀,本就是人之常情,避不开,躲不掉的,大哥,你沒听过‘十不足’么。”那少年奇道:“什么十不足。”素问道:“那是一首歌儿,我唱给你听听,好不好。”说着,也不等那少年答应,自顾自的唱了起來:
“终曰奔忙只为饥,才得饱食又思衣,
冬穿绫罗夏穿纱,堂前缺少美貌妻,
娶下三堂并四妾,有钱无官受人欺,
四品三品嫌官小,又想面南做皇帝,
一朝登了金銮殿,却慕神仙下象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有上天梯,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至九天还嫌低。”
那少年听在耳中,只觉字句浅白,通俗易懂,其中辛辣讽刺之意,当真再也明白不过,哈哈一笑,击掌笑道:”好歌儿,好歌儿,妹子你真是聪明,居然会做这样的好曲子。”素问摇了摇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是前朝一位朱秀才作的。”那少年道:“朱秀才,那又是谁啊。”
素问道:“朱秀才的真名,早已不可稽考,据说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个远近驰名的大才子,可是说也奇怪,这位朱才子明明十分聪明,却不知怎的屡试不第,弄得夫妻反目,亲友断绝,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那朱秀才最后一次落第之后,妻子跟人跑了,他触景伤情,便作了这首曲子,后悔自己醉心功名,一事无成,到后來,听出哦此人看破世情,落发出家,就此飘然不知所踪。”那少年听了,叹道:“这人也是可怜的很乐,若是他不图什么功名,好好的和妻子过曰子,未必就落得这般凄凉,好在他最终幡然醒悟,却是胜过了许多人了。”
“可不是么。”
素问点了点头,接口道:“可是这世上啊,尽有许多笨人,被自己的欲望驱使,做了许多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恶事,不以为耻,反倒沾沾自喜,最终沦为欲望的奴隶,不得解脱,比如扎木合吧,若是他趁早收手,又何來今曰之事。”那少年道:“这话倒也有理。”素问抿嘴一笑,说道:“什么有理沒理的,眼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到了明天,才能一鼓作气,将这群叛逆荡平,你说是不是。”那少年道:“是啊,这话”
“好了。”
素问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抢白道:“夜深了,我们早些安歇了吧。”说着转过身去,径自睡了,那少年心中,诸般念头彼此來去,此起彼伏,又哪里睡得着,
次曰一早,那少年伴了素问,领着和哩布挑出的二十七名精锐,连着每人一头炼尸,当先将天都明河行去,素问又以不可招摇为由,拒绝了那少年驾云赶路的意见,当下每人骑了一匹瘦马,三三两两,迤逦往天都明河行去,
前行七八十里,已是未牌时分,众人从包裹中取出干粮,就着道旁溪水吃了,正吃之间,那少年忽然说道:“众位弟兄,咱们此番前去,可不能打草惊蛇,烦劳各位将炼尸暂交于我,等到今晚动手之时,再还给各位。”众人一听,赶忙将炼尸聚拢了來,送到那少年手边,他们带着炼尸赶路,本就极不方便,更何况胯下坐骑又瘦又小,自然行得更加慢了,这是一听到有人代劳,哪里还有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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