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正当陈大郎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之时,却只听得林外依稀传来一阵脚步声。只一会儿功夫,那噌噌的脚步乱响便离得近了。一听这不寻常的脚步声,已等得心急的陈大郎忍不住探起身形,便要一跃冲出林去。只不过刚一起身,便已被身旁汉子拖住:
“大郎且莫心急!那贼徒还未入林。若是现在就将他惊跑,恐怕我们再是人多,也捉他不住。”
听得他这一阵悄声细语,冲动的苦主又冷静下来;感激的望了身旁好心人一眼,便又耐心的伏下身形。
又过了一小会儿,旁边那个义士听了听,发觉林外已没了人声,便猛一拉陈大郎,然后便跃身而起。于是,这三四十人的队伍就在失妻苦主带领下,发一声喊,气势如虹般从树林中冲出,朝那位呆立林边道上的少年狂奔而去!
当然,见了那少年并未如预期一般入得林去,那些陪陈大郎冲击之人倒有些愣怔。不过现在那义愤填膺的事主可顾不得这些;一见那少年与这些好心人描述的特征相同,立时就有一股血儿直往脑门子上冲,不管不顾的奔过去一把将他领口撸住,同时破口大骂。
而他身后之人,见那少年看到陈大郎骂骂咧咧冲过来后,仍然被轻易的揪住领口,则个个都大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心神,然后便奋不顾身的冲上来,将这俩对峙之人团团围住。
见这些人来势汹汹,醒言一惊之后,立即就明白遭了歼人陷害。听眼前这汉子口称“银贼”,这位不幸落入圈套的少年堂主便大呼冤枉:
“这位大哥且莫动手,有话好好说。其实我也只是过路行人——不信?您没见我脚底还站在这路上、连林子都没进?”
可是他眼前之人现下正是怒火攻心,颈上青筋直爆,怒喝道:
“咄!我陈大郎可不信你这银贼妖人的鬼话!”
正吼叫间,又有同行之人从林中将那妇人扶出,大叫道:
“陈大官人,大嫂果然在此了!”
一听这话,陈大郎安心之余,也是怒火更旺,手中攥紧眼前这年轻贼人的衣领,大喝道:
“好你个妖人!敢用妖术将我娘子掳住此处。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急切间,陈大郎也顾不得用词,只在心下不停给自己打气,准备要给这身后背剑的妖人脸上来上一记。此刻,周围这些人靠紧少年,不停推搡,正让他展动不得。
就在陈大郎口中“妖人”“妖人”的唤着,心里踌躇着敢不敢真在妖人脸上揍一拳时,醒言心下也正作着激烈斗争:
“晦气!眼前这些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恐怕也是受人蒙蔽。看样子也都是些平民,虽然我一身法术武艺,用在他们身上却有些不便。”
“可是,这回与上次在浈阳不同;那回只有一个村汉来与我胡搅蛮缠,这次却有许多人。若不用法术,即使自己再是力大,也全无用武之处。”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身边人声鼎沸,正是四面楚歌;瞧这情形,若不用法术,就算他再有通天武功,一时也难以脱身。一时间,醒言和面前这个苦主汉子一样,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陈大郎踌躇、张醒言苦思对策之时,这俩陷入僵持之人,却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周这一片混乱的人群中,有三四个寻常打扮之人,竟先后从袖管中露出支锋利的匕首,不动声色的朝他俩靠来。这些暗藏的锋刃上,闪动着青幽幽的光华,显然涂有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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