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长,我老白从乡镇办事员起步,一步步坐到了宁山县长的位置上,我在宁山县工作了30多年。我虽然是四川人,但我这一辈子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宁山县,所以,我更认为自己是一个宁山人!”
白向阳这么心平气和下来,整个人说话的语气和强调都变得“文雅”了许多。
“我在宁山县做官这么多年,直到退休,都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力为自己的家属子女亲戚朋友做过什么。我老白可以理直气壮地拍一拍胸脯说,自己就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说到这里,白向阳拍了拍胸膛,神色微微有些激动。
“我小女儿白杰94年大学毕业,通过考试考干进了县政斧,分配在了人事局。这个事儿,我没有找过任何一个县领导说情通融开绿灯,完全是个人通过正当程序奋斗的结果。”
“我女儿工作四年多来,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品德和人缘同样也是有目共睹!她在大学时候入党,参加工作第二年就干了人事局教育培训科科长(股级)……这一次人事局的副科级干部公开选拔中,她的综合条件、年龄、学历、任职经历都完全符合提拔标准,但是结果呢?”
白向阳愤愤不平地摆了摆手道,“结果却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女儿差太多的女人被提拔成了县人事局副局长,这个女人年龄偏大、学历低、还不是党员,工作素质更是差得多,这样的人凭什么被提拔起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我老白不愿意以权谋私,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吃哑巴亏!”
“还当我老白不知情?我老白在宁山县呆了这么多年,县里很多领导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这个女人不就是有些见不得光的裙带关系嘛……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欺负我老白的女儿就是不行!”
“……我来县里反映,县政斧解决不了,我去县委找张书记。张书记解决不了,我就去市委找冯书记。如果市委也解决不了,我就去省里!”
因为情绪激动,白向阳手挥舞着,唾沫星子四溅。他当官的时候本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如今上了年纪退了下来,更是不讲究这些细节了。
听白向阳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周南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前不久,县里退了一批副科级干部,有各乡镇的副镇长,也有各部门的副职。县委组织部就搞了一次统一公开选拔,如今这十几个副科级干部已经到位。
具体到县人事局来说,这一次报上来三个后备干部,呼声最高的便是白向阳的女儿白杰,但最终上位的却是另外一个条件不如白杰的女人——隋兴芳。
这隋兴芳是不是像白向阳说的那样有“裙带关系”,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周南并不感兴趣,因为这事儿是在他接手常务副县长工作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白向阳紧紧地盯着周南。周南苦笑道,“老领导,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哟。”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涉及组织部门的干部考察,又……”周南沉吟了一下,“老领导,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我一方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一方面也跟组织部门沟通一下……最迟一周,给你一个答复可以吗?”
白向阳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周南这年轻人不错,应该给他一个面子,便起身来激动地跟周南握手道,“好,周南同志,我相信你!我同样也相信组织上能给我这个老同志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办公了。我这就回去。”白向阳倒是也没有拖泥带水,简单跟周南握了握手就准备离开。周南赶紧吩咐龚向阳,“龚主任,给白县长派个车送回家去!”
白向阳嘲讽地回头瞥了龚向阳一眼,冷笑道,“周南同志,派车就不必了,我骑自行车来的。我这个退下来的县长没有资格用公车,我偶然家里有点急事想用个车,找上县府办,人家连理都不理!”
说着,白向阳拂袖而去,浑然不顾龚向阳涨红难堪的脸色。
…………送走了这尊瘟神式的前前任县长大人,周南回到办公室里坐下,就把龚向阳喊了进来。龚向阳其实知道周南找他要问什么,只是有些话他实在是无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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