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不得。”庞德连连推辞。
孙绍将千里眼放在锦盒中,塞进庞德的怀里:“与老将军一见如故,半年之期,转瞬即过,真是有些舍不得啊。千里眼,千里眼,希望将军记得千里之外还有故人。”
庞德被他这么一说,感慨不已,他叹了一声:“如此,却之不恭了。”小心的将千里眼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庞德带着亲卫们离开了宛城,曹仁等人一起去送行。临行时,曹仁对庞德说:“请令明回报魏王殿下,我等败军之将在此静候殿下处置。”
庞德听了这话,胸中充满了对孙绍的感激。宛城中俘虏、降将不少,但是他却是个例外,他既不是俘虏,也不是降将,他只是孙绍的宾客,相对于禁他固然是清白,就是相对于曹仁,他也要光彩许多。而这一切,都是拜孙绍所赐。
他拱拱手:“将军放心,我一定将将军的情况如实禀报给魏王殿下。”然后又冲孙绍挥挥手,带着人绝尘而去。孙绍静静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这才转过身对曹仁说道:“将军也不要着急,只等曹公的使者一到宛城,弭兵大会顺利召开,你们就可以象庞将军一样离开宛城了。只希望将军回去之后,劝曹公休养生息,这三十多年的仗打下来,大汉的元气大伤,北方的胡虏蠢蠢欲动,切莫要再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曹仁颌首应是。
庞德回到曹营之后,曹艹看了孙绍的亲笔书札,安慰了庞德几句,便让他退下了。孙绍把所有一切都考虑到了,他纵使不相信庞德,也不能有什么举动,否则可就被孙绍比下去了。对于曹仁的口信,他犹豫了很久,曹仁这句话透露出了孙绍的意思,使者不到宛城,俘虏是别想放回来了。
“杨公来了。”曹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刘晔等人说。他微微的皱着眉,久已不疼的头又有些疼了。对杨彪,他一向是敬畏有加,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的敬畏。
刘晔若有所思:“杨公谋事稳重,他的确是主持这次弭兵大会的最佳人选。”
“是啊。”曹艹揉着太阳穴,嘴角掠起一丝苦笑:“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做手脚的余地就不大了。他在官场上几起几伏,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唉——这一战……”曹艹后悔不迭:“我怎么感觉又被孙绍这个竖子给骗了呢?要不是他当初说取益州是上上之策,我们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刘晔安慰道:“丞相,取益州之策并不错,三路大军一攻两守之策也不错,只是没想到先是关羽水淹了于禁军,后是孙绍击破了樊城,中线崩溃,这都是天意,丞相无须自责。”
“天意,也许真是天意啊。”曹艹无可奈何,想了一会,换了一个话题道:“你看谁来谈判比较好?”
刘晔不说话,曹艹又把目光转身了辛毗,辛毗犹豫了一下:“臣建议派一个公子去。”过了片刻,又有些不安的解释道:“这件事太重大,恐怕……”
曹艹闭上眼睛想了想,手在案上轻轻的拍了拍:“传令,让子桓到宛城来。”
辛毗躬身领命。
四月中,曹丕带着一些僚属赶到宛城外,曹艹向他交待了任务,然后给他配备了五十名虎士做亲卫,虎侯许褚亲自带队,曹丕十分亢奋,慷慨激昂的向曹艹保证,一定不辱使命。父子两个深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曹丕赶到宛城拜见天子。
紧跟着,孙权的使者孙邵、刘备的使者费袆也到达宛城,在杨彪的主持下,弭兵大会算是正式开幕。但是事情并不顺利,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客气,谁也不肯说自己是叛逆,异口同声的表示尊崇大汉,但是一涉及到具体的势力范围,他们就撕破了脸皮,大吵特吵。先是孙邵和曹丕为了九江、庐江两郡的归属吵,孙邵说,孙权是扬州牧,九江、庐江都是扬州的范围,所以要谈判,先让张辽撤出合肥,把九江、庐江两郡移交给孙权再说。费袆跟着趁火打劫,既然刘备是益州牧,那么汉中也是益州的范围,请曹艹先把夏侯渊和曹植部撤出汉中,然后再谈。不过费祎和孙邵也没合作多久,一谈到荆州的归属,他们也起了内讧。费祎说,建安十四年,刘备表孙权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那时孙权就同意刘备领荆州牧了,后来孙权趁刘备在关中与曹艹大战,出兵抢夺荆州四郡,是不守规矩。孙邵则反唇相讥,刘备领荆州牧是自已说的好不好?你还说我家主公领徐州牧呢,要不要让曹公先把徐州让出来?
三家转着圈的吵架,本来挺和谐的会议顿时成了唇枪舌剑的角斗场。
强大如杨彪也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他虽然德高望重,但是面对三大军阀,他说的道理再好听也没用,没人听他的。在几天的争吵之后,杨彪觉得头有点晕,眼睛有点花,他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自己老了,空有一腔抱负,但是自己没有那个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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