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也深合帝心,嘉靖不由点头,等钦差去了,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谁晓得方献夫有没有同党,等你一去,人家早就湮灭了罪证,这种事太过敏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莫非从江南就地委派人员?”嘉靖问道。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一旦委派钦差,那么这个钦差查的既然是方献夫,这个人,必定大权在握,只怕江南三省的官员,都要听他调遣,甚至人家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江南官场人物的生死,他若是要严办,不晓得多少人都要人头落地,可以说,无数人的姓命荣辱,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钦差的人选上。
杨廷和毫不犹豫的道:“南京礼部尚书费宏,此次南京事件之中,当机立断,可以担当重任。”
张子麟则是道:“此事涉及到了兵事,费大人毕竟是礼部出身,对刑名未必精通,一旦出了差错,只怕要悔之晚矣了。臣举荐兵部尚书王守仁,王尚书在宁王之乱时,也曾力挽狂澜,自然可以担当大任。”
杨一清毫不犹豫道:“只怕不妥,据闻王守仁年事已高,若是要彻查此事,需来回奔波,只怕体力不济。”
户部尚书梁藤毫不犹豫站出来,道:“那么就让刑部尚书张籍去办,张籍主掌江南刑名,足以彻查此事。”
张籍,也是王学之人。
杨廷和等人岂会让他如愿,户部新任尚书吴芳冷笑道:“不可,这事牵涉到了巡捕司,按理,巡捕司也归南京刑部节制,可是为何,这巡捕司却对总督衙门如此敬若神明,怕就怕这南京刑部,也脱不开干系。倒不如让五城兵马司都督去办。”
五城兵马司都督既不是王党又非旧党,这个人选,倒是公允。
只是杨廷和却是眉头一皱,有些内情,他比别人更加清楚,这个都督,可和如意坊关系匪浅,据说牵涉的利益不小,这个人显然不合适,杨廷和慢悠悠的道:“眼下南京防务尤其紧要,让五城兵马司的都督分身去督办此事,只怕也是不妥。”
顷刻之间,江南有数的大人物,几乎都被排除了个干净。
最后,倒是让人犯难了,嘉靖不由道:“实在不成,只能动用厂卫了。”
听到厂卫二字,朝中百官更是一面倒的反对,厂卫和文官之间,一直都有很深的芥蒂,若是其他人来查办,事情或许还在可控之内,可一旦让厂卫牵涉进来,并且由厂卫来做主,那么只有天知道这个惊天大案最后会是什么结局,或许厂卫捏造各种罪名,排除异己,到时候,无论是王党还是旧党,可能都要完蛋。
这种事可是有先例的,以前厂卫办案,哪一次,牵连的不是数以百计的人,而哪一个,不是无辜官员。
见百官纷纷反对,嘉靖皱起眉头,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淡淡的道:“浙江巡抚徐谦,从前就办过商家的案子,现如今既已是浙江巡抚,而方献夫又恰好是在浙江,由他来办,倒是合适,那么,就让徐谦来办吧。”
杨一清连忙反对,道:“陛下,徐谦乃是浙江巡抚,而方献夫乃是直浙总督,驻地都在杭州,谁能保证,他们之间没有勾结。”
这句话本是劝嘉靖放弃徐谦这个人选,谁晓得他一时情急,让嘉靖生出了反感之心,嘉靖冷冷一笑:“怎么,现在连徐谦都信不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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