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转身往铁匠铺外的石桌走去,祥伯立刻走过去,把石凳子的积雪擦净,还放了一块软垫在上面,让老人就坐。
毕春闻言没有丝毫迟疑,脚尖一点地面又退回马上,冷冷扫了赵闲一眼,示意他有什么遗言快点交代。
赵闲送了口气,看来这老头还有点意思,既然坐下来谈,他就没什么危险了。
赵闲轻轻一笑,也到石桌旁,毫不客气的和老人对坐,道:“我说这番话,自然是有理由的,常州和金陵接壤,每年三月,便有无数热血男儿,从全国各地聚集,在常州城外路过奔赴金陵,抵御北齐的进攻,他们每年经过时,我都会在城头张望,为他们送上一杯壮行酒,因为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能活着回来,明知是死还要前去的,都是英雄,我赵闲佩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看似豪气,但其中掩盖的心酸,有几人能切身体会?”
战士,就应当不惧生死,可赵闲却为那些热血男儿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死的冤,死的毫无价值,就因为朝廷的无能,他们就得死的没有一点意义。
马上的几位护卫,眼中露出赞同的神色,他们虽吟不出诗,但其中意思却深有体会,敢上战场的,从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为国尽忠,大丈夫何惜一死?
马车里那找茬的小丫鬟,此时也不说话了,转而换做一只纤纤玉手,轻挑起窗帘,侧耳倾听。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句似是戳到了老人的痛楚,阴沉的脸色渐渐消散,转而华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摇摇头,道:“小友好文采,老夫一身戎马,才有得这番感悟,你年纪轻轻便懂得这些,为何不去战场献出一腔热血,反而屈身于此,说那番丧志的话?”
赵闲一阵无奈,他都说这么清楚了,这老头还让他上战场,明知是死,还要去的,都是让人敬佩的英雄,可明知白死,还要去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赵闲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些一个个赴死的战士固然可敬,但我却替他们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死的窝囊。”
“胡说!”老人脸色一冷,抬手冲天空虚抱拳,严肃道:“他们为大梁而死,为圣上而死,为国捐躯,何来不值一说?何来窝囊一说?”
这老头恐怕是当官的,一听到说大梁军队的不好,他立刻就翻脸,旁边几个护卫也龇牙咧嘴。
赵闲见他们不承认,起身跑进屋里,拿出两把雪亮的大刀,走了出来。
“保护老爷!”阿祥立刻惊恐,一个白鹤展翅,飞身扑倒老人的前方,周围几个护卫也‘刷刷’抽出腰刀,谨慎的看着赵闲。
“我还没老的动不了。”老人没好气的把阿祥推开,看着赵闲手里的官刀,皱眉道:“小友,看你不像是有功名身份的人,私藏兵刃罪名不小,你这是何意?”
赵闲把刀往桌子上一扔,重新坐下,道:“我是铁匠,常州所有差役的刀,全是我打的,有几把官刀很正常,只要不拿出去用,没人会管的。”
老人想想也是,虽然律法极严,但也有特殊的时候,铁匠若不能持刀,总不能让军队自己去铸造。
老人看了看桌上的两把刀,一把是寻常的官刀,普通军队和差役的标准配备,随处都可见到,而另一把,则是一把特殊的长刀,这刀刃长近四尺,比普通的官刀长出一大截,做工更是好上不少。
老人眼前微微一亮,拿出这的长刀,轻轻抹了一下刀刃,点头赞道:“好刀,可惜,崩了个口。”
赵闲亲手打的刀,质量自然差不了,他拿起桌上的官刀,随便在石桌上敲了敲,道:“官刀的铸造方法,是直接把矿石融成铁水,然后在模具中,一次姓浇铸而成,顶多后期打磨几下,这破玩意有什么用?别说杀人,砍树恐怕都能崩个口子,大梁的军队,拿着这种破铁片子去打仗,不是去送死是什么?大梁难道连把像样的刀都配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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