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但见曹操已经将腰间宝剑拔出。但看剑上寒光霍霍,杀气凛然,曹操持剑之下,威势更盛,剑尖那一点寒芒遥指曹植,厉声道:“军令如山,就算是为父亦不可轻犯。如今你这逆子犯下之军法,当是死罪,莫不是你以为为父不敢杀你!”
曹操起火来,曹营上下根本没有一个人敢顶撞,就连荀彧、郭嘉此等最受重用之人,也只能在其火气渐消之后方敢说话。如今曹植所做已经让曹操怒火中烧,这等情况下的曹操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只会杀人如麻,就算是自己儿子也一样。
夏侯渊见到曹操那赤红的双目,知道他已经怒不可遏,于是连忙拉住曹植,轻声说道:“四公子,不可再顶撞将军了,不然……”
夏侯渊边说,曹植心中却是在暗暗思量,他很清楚能不能救徐州百姓就看现在了。暗想之下,心中已有计较,猛然用力挣脱了虚按住自己的夏侯渊,上前几步走到曹操跟前,让曹操手中宝剑横在自己项颈之间。
曹植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曹操一念间!
帐中夏侯渊、曹洪等人见到,悉数霍然而起。他们知道正在兴头之上的曹操真可谓六亲不认,而这个最小的四子,则被曹操经常挂在嘴边称赞为“曹家的千里驹”。他们可不想曹操因为一时冲动而杀了这匹“千里幼驹”,于是齐齐跪倒在主帐前面,大声说道:“大兄,四公子年纪尚幼,少不更事,罪不致死啊!”
对于夏侯渊几人的话,曹操完全没有听入耳中。反而死死地盯着曹植,语气森然一字一顿地问道:“逆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曹植此时已经将生死放到曹操手上,却是没有了任何畏惧,生死置之度外,曹植心中也变得坦然,于是大声应道:“能以孩儿一人之xìng命以救徐州百姓之xìng命,孩儿死得其所。”
听到曹植的话,曹操眼中杀气更浓,手中宝剑也往前递了一分,那森森寒气将曹植项颈处稚嫩的肌肤划破,流出殷红的鲜血。
夏侯渊见得更急,顾不得许多,以膝跪走了几步,上前拉住曹植说道:“植儿,不要再说了,快跪下向汝父请罪!”
曹植不为所动,轻声说道:“妙才叔,植没有罪。”说到这里,曹植毫不畏惧地与曹操那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对视,而后念道:“白骨1ù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是父亲所作诗句,孩儿每日反复诵读,铭记心中。父亲既然可以写出百姓如此惨状,为何还要屠城,行此惨绝人寰之事!”
“嗯?”听到曹植之言,帐中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都1ù出惊讶的神sè,他们虽然知道曹操这个四子自小聪明,之前那一番话已经颇出他们的意料,但此话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竟然懂得用曹操自己所作的诗来游说,因此望向曹植的眼中,闪过了一阵赞赏。
夏侯渊几人见到曹植年纪轻轻就有此见识,更加不想他就此命丧曹操剑下。三人心中同时想道:“植儿不愧是大兄之子,父子俩都如此倔强,却教我等如何是好。”三人无计可施,只能硬起头皮来劝较为理智一点的曹操道:“大兄……”
未等三人说话,曹操猛然一摆左手,三人不敢不尊曹操之命,只好闭嘴默言。
而此时,曹操虽然还是以一副厉sè望着曹植,但脸上yīn晴不定,神态不住转换之下让人感觉到一阵可怖。周围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担心曹操一个想不开,挥剑就将曹植的人头斩下来!
大帐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觉得每过一分一秒都仿佛过十年、百年一般艰难。众人目光都放在了大帐正中那对正在对视的父子身上。
父子俩对视了好一阵,未料到曹操竟然“哈哈哈”地仰天出长笑,笑声充斥着无尽的喜意,让曹植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暗暗吐了口气。虽说虎毒不吃儿,然而当真正处在弱势地位,与这个千古jian雄对视的时候,却是虽然极大的勇气。对其xìng情极为熟悉的曹植,听到曹操的笑声之后,心才算真正地定下来。
不过曹操笑过之后,将手中宝剑放下。然而下一刻,脸上重新布满了杀气,冷哼一声道:“逆子,只此一言,只够换汝xìng命,要救徐州百姓,此言分量未免太轻了!”
曹植知道这是曹操在考校自己,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大声念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理父亲应该比植儿更加清楚,何以还要与百姓为难。父亲当知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父亲此舟才刚刚离岸起行,前面还有更多的未知与凶险,此时就惹怒天下百姓,恐怕当父亲遇到凶险之时,水不眷顾,就有覆舟之危。而百姓兴亡皆苦,父亲只需施以仁德仁政,天下民心随手可得,而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孩儿希望父亲所行乃王道而非霸道,望父亲明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载舟覆舟?王道霸道?”曹植一下子抛出三个论点,让帐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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