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粥棚旁边一座酒楼,白鹏要了一个最僻静的雅间,进去坐下点完菜就不再说话,两手抱怀,望着窗外屋檐下随风而晃的小铜铃出神。
红棉神情忐忑,也不知白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瞧着他那身铜钱图案的绸棉袍,勉强笑道:“你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很有钱的样子。”
白鹏扭回脸来,冷冷注视红棉:“我哪还有钱,都给你拿去赈济百姓了。”
“所以啊,我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红棉仍然尽力挤出些笑容。
“我是个了不起的冤大头!”白鹏起身走到红棉身边,绕着她转了两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穿这么少?”他自己都奇怪酝酿了半天的怒火,怎么问出这么一句关切的话来,可是看着红棉衣衫单薄,的确忍不住想问。又拉起红棉一只手,抚摸上面的冻疮:“手怎么回事!”
红棉被白鹏之前的严厉态度吓得忐忑不安,让他这一关怀,顿时委屈的泪水连串落下,不过心里还是一下子踏实了,轻声答道:“我就是要让自己冻着,才能体会受苦人饥寒交迫的感觉,赈济的事做起来会更卖力。”
白鹏心中无声地长叹,放下红棉的手,走到窗前用力推开,让寒风吹在自己脸上,希望可以驱散心中不合时宜的暖流。
红棉坐在桌边看着白鹏背影,咬了咬牙,起身跟过去,从后面抱住,脸贴着他后背,轻声道:“你生气了?铁狼喜欢我,你是知道的。可我跟他没有什么事,刚才你看到的只是我在劝说他……”
“你跟他有没有什么,关我屁事!”白鹏冷冷答道,随手关上窗户,以免寒风吹向衣衫单薄的红棉,也不敢在她温暖怀抱中多待,挣脱出来回到自己座椅。
红棉略一犹豫,还是跟了过来,像上次在书房中一样,跪在白鹏面前,身子伏在他腿上,脸贴他的腿面:“求你了,别生气。换成是你,如果有个女人一直对你好,你也不好意思冷若冰霜对她。”
白鹏此刻就已经不好意思再冷若冰霜,手在红棉头发上轻轻抚摸,看着她清秀白皙的侧脸,明明是满腔怒火而来,这时却发觉,心中对她的爱意却比上次见面还要多了几分。
红棉将白鹏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继续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段时间都冷落了你。可湖州百姓有几十万户,还有外来流民上万人,要一一登记在册,就算有人帮我,时间也不够用。”
白鹏沉默不语。
红棉稍稍犹豫,羞涩一笑:“何况,上次在你书房,我已经差点忍不住,如果再单独相处,怕真的会做错事。一跟你亲热起来,实在是……”红棉仰起头,情意绵绵直视白鹏,“老公,上次我就叫过你老公了,再等我两个月,春暖花开时,我一定嫁给你。圣教叫我回去做圣女我都不肯了,我要嫁人,嫁给你,做你的妻。继续帮你照顾湖州的百姓,更重要的是,照顾好你,疼你,爱你,为你生孩子……”
“别说了……”白鹏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哭了?”红棉起身站到白鹏身边,掏出一块手帕,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擦拭眼泪。
白鹏脸颊贴着她胸前的柔软,心里乱成一团。“情丝”这东西真是令人烦恼,怎样的利刃都无法斩断。最后终于还是咬牙推开红棉,转身伏在桌上,双手捂脸,低声说道:“现在,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湖州没有一个百姓知道,你赈济的银子是血手帮出的;为什么,魔教趁你赈济之机在湖州大肆传教;为什么,全湖州口口相传,说你是光明圣教女菩萨,而我的血手帮是欺压百姓的恶徒,是黑暗天派来的恶鬼,大伙都应该帮助光明天战胜黑暗?”
“还有这样的事!”红棉目瞪口呆,“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没有向人宣扬银子的来路,因为……紧那罗王殿下要我独自完成考验,怕他知道是你帮我,我就回不去圣教。可是传教什么的,还有抹黑血手帮,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门一开,伙计端来了饭菜,点头哈腰着退了出去。白鹏真的饿了,捧起饭碗猛扒,一口气吃下半碗,才缓缓说道:“别跟我说这些,我只看结果。知道明天我召集帮里全体高层议事要做什么吗?我要反击!即日起,对魔教宣战,你先欺负我,就别怪我狠狠还手!”
红棉脸色煞白,愣了半晌,喃喃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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