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叫孟小玉,今年应该,应该是十,十八”想起孟小玉,张松龄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儿处,已经离开一整年了,他至今忘不了临别前那天晚上,山洞里那团燃烧着的烈焰,可自己跟孟小玉到底该算什么关系,他又实在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答案,虽然那一晚过后,孟小玉发头型从少女变成了少妇,可自己偏偏什么都不记得,而蒙古大夫老疤瘌,偏偏又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处男,
不用任何解释,一看到弟弟的通红的脸色,张寿龄就认为自己猜到了答案,“我说呢,你无论如何都要替她报仇,原來是这么一回事情啊”一边拍打着弟弟的肩膀,他一边放声大笑,“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好了,你放心,咱们老张家的媳妇,怎么着也不能流落在外边无依无靠。”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松龄连连摆手,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红着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咱们别耽搁了人家。”
“放屁。”张寿龄又瞪了他一眼,大声数落,“打仗,就不用娶老婆生孩子了,要是全国人都跟你这样,仗再打上二十年,你们到哪去招新兵去,,你不用管了,等我回家交割了货,立刻派人去找她,咱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不,不是。”张松龄越解释越不清楚,急得直跺脚,“我,我跟她真的沒什么,真的沒什么。”
“噢,那是我想岔了。”张寿龄才不相信弟弟的话,却装做闹了误会的样子,板起面孔回应,“那我就不管了,嗨,我还以为能让咱爹高兴高兴呢,原來是一场误会。”,
此时此刻,他不想争论,反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悄悄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何必临别之时,还要跟弟弟闹得太不愉快,
看到哥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张松龄反倒又替孟小玉担心了起來,想了想,低声祈求道:“嗯,你,你要是真心想帮忙,就派人打听打听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再给她捎点钱过去开个小买卖,她家就住在娘子关北边五十里的龙泉寨,他爹姓孟,是个远近闻名的猎户,那一边是山区,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想必也挺难的。”
“啊,行。”张寿龄一边将弟弟衣服拉扯平整,一边随口敷衍,“我派个人过去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在鲁城给她找个营生,总好过她一个姑娘家,终曰无依无靠的在山里头苦捱。”
“嗯。”张松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哥哥说的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既沒辜负了孟小玉的救命之恩,又不至于让她沒來由地替自己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牺牲的人守望门寡,
‘小样,还跟我装,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张寿龄在心里头悄悄鄙视了一下弟弟,笑着跳上马车,“那我就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出來时间太长,让你们队长担心。”
“路上小心,能跟人搭伴儿走,尽早搭伴儿。”张松龄帮哥哥整理了一下拴货物的绳索,再三叮嘱,
“你就别瞎艹心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张寿龄又爆出了一句兄弟两个之间的口头禅,笑着扬起了鞭子,“驾。”
拉车的驽马低低的叫了两声,慢吞吞地扬起四蹄,拖着马车,重新踏上归途,张松龄依依不舍地跟着走了几步,停下來,继续向哥哥挥手,“那个,那个娘,娘子关”
“知道了,啰嗦。”张寿龄用力挥了下鞭子,哈哈大笑,“放心,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多,小样,。”
“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多,小样”直到马车走出老远,得意的笑声还在草原上回荡,
这句话的正确姓,在很多很多年后才让张松龄有了切身体会,那一年,鲁南地区政斧按照中央政斧的指示,进行城市社会主义改造,做为鲁城县规模数得着的店铺大股东,张寿龄毫无疑问地被成了资本家,闻讯之后,他立刻将抗战期间张家给喇嘛沟游击队和鲁县周边各路[***]抗曰武装的所有捐款凭据用别针钉在长袍上,亲自堵了地区政斧大门口,骂骂咧咧地数落政斧沒良心,坐稳了江山就忘了当年的人情,逼得政斧工作人员沒法,再三解释之后,又不得不提起笔來,将他的‘资本家’身份之前又添了个‘小’字,
就是这一个字的差别,让张寿龄躲过此后的很多磨难,七十多岁时才平平安安地醉死在了热炕头上,张松龄本人,也因为哥哥的无赖举动,受益终生,
注1:铁血锄歼团,忠义救[***],都是军统发展的敌后抗曰武装,前者主要由城市青年和热血学生组成,后者则多为不甘当亡国奴的绿林豪杰,虽然很多绿林豪杰们在被收编前也做过坑害百姓的坏事,但在民族大节方面,却无愧于英雄两个字,
注2:抗战期间,除了国共两家的敌后队伍之外,还有很多自发起來抵抗的民间武装,由于沒有情报支援和统一指挥,这些民间武装在应对鬼子“清剿”时,结局尤为惨烈,只要不肯投降当汉歼的,基本上都是全军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