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龄不得不竖起刀身硬挡,摩擦声令人牙酸,火花成串地落下,牵动无数双关切的眼睛,两匹战马迅速错开半个身位,尤拉反手挥刀,狠抽张松龄脖颈子,张松龄凭着直觉低头,军帽被扫飞,几缕乌黑的短发飘飘荡荡,顷刻间,被夜风吹得不知踪影。
“小心。”众人的提醒这时候才响了起來,充满了关切与担忧,两匹战马的距离越拉越远,超过刀身和手臂加在一起的长度,第一回合,张松龄被动至极,对方连攻三招,他却连一招还手的机会都沒有。
“换马,换马。”小巴图等人大声叫喊,提醒担任老侯打断比试,白龙驹在这种一对一厮杀中太吃亏了,张松龄即便换乘一匹陌生的坐骑,也不至于被打得无法还手。
一中队副老侯为难地抬起头,向张松龄的背影看了看,却沒得到后者的任何命令,正在犹豫着该不该遵从小巴图等人的提议,强行终止比赛,国际营营长列昂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來,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停止,赶紧把比试停下來,否则张队长肯定要吃大亏。”
“停,停止。”一中队长老郑也冲向老侯,准备越俎代庖,强行终止这场沒有任何意义的决斗,然而沒等他和列昂两人冲到地方,尤拉和张松龄已经各自将坐骑兜回,面对着面,再度高高地举起了马刀。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两匹马相对加速,四秒种不到,就再度于半途中相遇,还是尤拉抢先出手攻击,张松龄被动防御,左遮右挡,空气中到处都是火星,武器碰撞声响得令人揪心。
担任裁判的老侯两眼僵直,身体一动不动,已经沒法将比赛停下來了,双方都已经杀出了真火,此刻强行发出命令,只会干扰张松龄的心神,将其彻底推上绝路。
也沒有人再大声给张松龄鼓劲了,各族战士在不知不觉中,都紧紧闭上了嘴巴,眼睛死死顶着半空中飞舞的两把钢刀,唯恐错过每一个瞬间,忽然,有一串血珠溅到了地面上,然后又是一串,怒吼声在一片沉寂中轰然而起,惊雷般滚过全场,“住手,快住手,你敢伤到胖队,我们将你碎尸万段。”
“住手,尤拉,我们准许你带国际营走,赶紧住手。”周围的人大声叫嚷着,大声威胁着,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兑现承诺,有沒有权力替国际营做主。
战马的影子忽然分开,张松龄一只手捂着左肩,满脸痛楚,尤拉营副胸前的棉袄也开了花,渗出大片的殷红,二人回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不服气地相互挥刀威胁,紧跟着,两匹战马之间的距离越跑越远,周围所有叫嚷声都被噎回了嗓子眼儿里,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受伤的居然不止是张松龄,占尽场上优势的尤拉,受的伤好像比他还严重,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每个人的大脑都开始高速倒转,试图从记忆里将最关键的画面找出來,然而,大伙却只找到了一连串火星,和刺耳的刀身碰撞声。
沒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尤拉营副已经第三次开始加速,一双三角形眼睛里,涌满了野兽被逼上绝路时才有的疯狂,张松龄的身影移动速度也比先前提高了一倍,白龙驹好像在人血的刺激下,终于进入状态,四蹄张开,宛若一道寒冷的闪电。
尤拉营副胸前淌满了他自己的血,头发也被汗水湿透,牢牢地粘在了脑门子上,他的一只手举着哥萨克马刀,另外一只手捂在自己胸前,两只三角眼则死死盯着张松龄,仿佛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八十米、五十米、十米,忽然间,他按在胸前的手猛然向前一挥,“去死。”伴着愤怒地咆哮,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奔张松龄双目之间。
“无耻。”“耍赖。”所有人都大声发出谴责,包括尤拉自己的死党,马贼们虽然心黑手狠,做事沒有底线,却也无法容忍这种下作的行为,然而呐喊声无法挡住“暗器”的飞行,况且双方距离已经如此之近,张松龄只是在黑影砸中自己面门前的最后关头才勉强做出了反应,将头快速后仰,身体也紧跟着向后做大幅度倾斜。
尤拉发出的暗器贴着他的鼻子尖飞了过去,落在身后被冻硬的土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张松龄重心全失,整个胸口都暴露于对手的刀下。
三角眼尤拉毫不犹豫地举刀下切,准备直接将张松龄开肠破肚,“完了。”小巴图和老郑等人同时闭眼,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就在此时,张松龄因为身体后仰而不得不探向战马侧前方的钢刀,突然以人眼來不及反应的速度斜撩了回來,半空中迎住尤拉全力下劈的手臂。
“噗。”声音清晰得令人恐怖,尤拉的哥萨克马刀落在了张松龄的肚子上,将棉袄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然后带着小半条胳膊,无力地落下。
“啊,,。”三角眼尤拉大声惨叫,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两匹战马错镫而过,张松龄重新在马背上挺直身体,毫不犹豫地挥臂后抡,。
“噗。”又是一记恐怖的声响,在众人瞪圆的眼睛里,尤拉的头颅高高地飞了起來,拖着长长的一道血光,半空中快速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