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年,我以一个打工者的身份再来到苏州,感觉自然大不相同。我并不经常有机会去远行,太多的地方没去过,南京、上海也无缘一游。苏州是我到过的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在我看来,能在这座城市立足,并过上安逸富足的生活,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而我,恐怕很难达到这一地步。
老板新开的公司坐落在苏州市吴中区一条很普通的街道上。看过店面后,我有一个强烈的印象:简陋,之后一个成语涌到我的嘴边:筚路蓝缕。是啊,创业开头难,看样子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我住在公司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老板和他儿子住另一个房间。我的房间里有一张木板床、一只床头柜,天花板上是一盏日光灯,非常简陋。老板房间里不过比我多一只电视机而已。早饭,我会去买几个包子、几根油条,午饭、晚饭,一般是吃盒饭。有时我们会自己动手做饭,弄个几样菜,或者下面条。不太忙的时候,我会翻翻老板买的《姑苏晚报》,记录自己的一些感想。一楼的电脑、二楼的电视机,没有老板开口,我是不会去碰的。
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生活在脏、累、苦中。在仓库里,我戴上口罩,当起了搬运工,扛起一包包化学品往东往西,时间久了身上一股浓重的气味。在公司里,我成了勤务员,接待来客、扫地擦窗、洗衣服,有时还要下厨,秀我糟糕的手艺。我也负责采购工作:从拖把、计算器到电饭锅、自行车,缺什么就买什么。好几次,老板把我拉过去,由他嘴里报各种数字,我把它们输入计算器,计算出具体的收入和开支。
老板也很忙碌,总是和儿子到处奔波,去见各色各样的人,商谈各方面的事务。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就成了看门的,保持警惕,坚守岗位,一步也不能离开。
终于,在鞭炮声中,公司正式开张了,成为苏州数不清的小公司里的一员。终于可以步入正轨,我这样想。可是事情没那么简单,作为一家新开的公司,什么优势都没积累起来,业务的开展寸步难行。有时候一天都没有生意,仓库里的产品迟迟不能销售出去。为扩大影响,老板先是在网上登广告,又印制名片和广告,派上我骑自行车四处发放。即便如此,公司的业绩还是惨淡得很,我经常无所事事。
我在苏州奋斗的这段日子里,罗玉祥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老大也来了一个电话,聊的无非是彼此的状况、家常琐事。经济形势还是趋向好的,股市正如罗玉祥所说的,连续多日震荡下挫,上涨的牛劲减缓不少。已到年终,各方人士都忙着总结与展望,观点大不相同。我觉得这一年很平淡,下一年大概还是如此。忙着做事,我都没时间逛一回苏州城,更没机会见见我的老同学,真是遗憾。
阳历除夕那天晚上,老板请我、公司的搬运工、司机吃饭。在预订好的饭店包厢里,他送给每个人一个红包,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大伙举杯豪饮,大快朵颐,七嘴八舌,好不热闹。我始终无法融入这种气氛中,一直摘不掉严肃的表情,老是拘束地说话,很有尴尬的意味。恰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我对在座各位说了一句:“我接个电话,失陪了。”
起身走到外面的走道上,我看了一下手机,原来是张毅打来的。
我连忙接了电话,问道:“喂,张毅吗?有事?”
“嘿嘿,是的。冲哥,你还在苏州吧?”
“在,估计会待到Chun节前几天。”
“明天放假吗?我想约你见个面。”
“老板放了我两天假:明天、后天。那什么时候见面、哪里见面呢?”
“明天10点钟,观前街新华书店门口,不见不散。苏州这几年变化很大,像观前啊、石路啊,还有很多地段,比前些年好了不知多少。城市的商业环境、公共设施、交通条件、福利待遇等等,进步不小。就是我们学院,这几年变化也挺大的,软硬件设施不断更新升级。你再去,恐怕要认不得了。”张毅说话总是那么滔滔不绝。
“你的教育机构这段日子又有什么进步吗?分店开到第几家了?”
“分店,这三个月又开了三家,是在无锡、江阴,现在要一步步走出苏州。盈利能力我还是不满意。现在稍微有点名气,认可度高了点,但远远不够。这行做做,也不容易。我一直想另开一家公司,想约你合伙,你又不肯。”
“多谢你的美意。我觉得还不是我创业的时机,现在的工作还不错,不想放弃。过几年再说。”
“好吧,我也不强求你了。你做现在这份工作,其实很委屈自己。这不应该是你的真实能力。你完全可以尝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像我一样。”他这番话说到我心坎上了。
我很激动,一时竟然忘了说什么好,直到电话另一头提醒道:“嗨、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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