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对我的请求完全应允,只是叮嘱我:早点回家,别忘了去阿姨家一趟。我准备妥当后,就下楼出门了。外面已经全黑下来,对面楼上可谓家家灯火,底下车库的窗口也亮堂堂的。楼下的路灯散发着橙黄的光芒。车位上挤满了轿车、面包车、拖拉机和电动三轮车。整个小区进入了夜生活时期。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偶尔有一两辆摩托车、轿车擦肩而过。我按照自己往常的节奏行走,不快也不慢。我不用担心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和自己打招呼。认识我的人实在不多,就算有也很少碰面。这和我的习Xing大有关系。我这个人经常宅在家里,不乐意和别人有太多的往来,因而和人接触向来不深,始终交不到多少朋友。我一点为此感到苦恼,反倒对一个人独来独往摆出欣赏的姿态。我的信条是:朋友有五六个就够了,多了太麻烦。
到某幢住宅楼时,我停下脚步,转身走上往东数第一架楼梯。楼道黑黢黢的,只有两户人家装了门灯。楼梯扶手常常好久才有清洁工擦洗,积了不知多厚的灰尘,是碰不得的。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上跨,稳稳地走。阿姨家和我一样,在五楼。这一路走上去,委实有点麻烦。走到四楼的时候,我站在楼道窗户前往外窥探,可以望见闹腾腾的街道。而我所在的这幢住宅楼正对着街道商铺的后背。那些商铺没有后门,后背是一排排窗户,日光灯把窗玻璃照得一片光亮。
我转过头,一口气走到阿姨家门口。反复按门铃,许久都没人来接,貌似人不在家。好在我身上有钥匙,于是开了门,换上拖鞋走进去。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我伸手摸到开关,随即开了日光灯。喊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看来阿姨、姨父真的出门了。外婆肯定在家,估计已经躺下了。我走到外婆房间门前,里边没有开灯。透过射进房间的微弱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外婆坐在床上。
我喊了一声“外婆”,她应了一声,说:“你回来了?”
“回来了。”我开了灯,走到她床边坐下来,“12点多到家,在家睡个觉,吃了晚饭来看你。”
“你在苏州过得习惯么?还要再去吗?”
“都还好。暂时不要去了。过了年以后,再看情况。我现在放假了,以后有空尽量来看你。”
“好、好,你要常来,陪我多说说话。今天听你阿姨说,你要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来。刚刚听到开门声,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回来了?”外婆打量着我,满心欢喜。
“阿姨和姨父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有好一会了。”
“外婆,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腿不利索、没力气,走路吃力。”外婆拿起一只桔子塞到我手里,“你吃吧!”
“我晚饭吃得饱,吃不下,晚点吃。”我把桔子放到床头柜上。
往后,我和外婆又聊了好长一顿时间。比前几年,外婆更显苍老了,身体也不如以往健朗,总会犯老糊涂、闹笑话,可是对我的慈爱之情一分未减,对往事故人印象依旧深刻。她劳作了一辈子,只是近几年才停顿下来,能稍微沾沾儿孙的光。儿时外婆对我的恩情,我是永远忘不了的。这一次看到她,我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光顾着自己玩乐!一定要好好报答外婆,让她高兴、让她幸福。
大约7点一刻,我起身向外婆告辞。这个时候,阿姨和姨父仍未回来。
外婆紧紧握住我的手,一边望着我,一边叮嘱道:“你明天要来看我。”
“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来。”
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走下楼,然后往小区大门走去。门卫室里亮着日光灯,两个保安坐在里边,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他以前和我一个村的,四十多岁,为人精明,做生意赚到不少钱,拆迁又大发一笔。不知是节俭还是抠门,他还是一副穷样,穿着普通,出门还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更令我想不通的是,他居然舍弃了以前的行当,屈尊来当一个月薪一千多的保安,还老是嬉皮笑脸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是个有故事的人,经历曲折,完全可以写成一本书。我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有的简直不能用离谱来形容。无论如何,我觉得他很好玩。
我走过这一瞬间,也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我。这些年,我上学、工作,奔波于外,没和他没有过直接的接触。经历过诸多变化以后,他不认识我也是很自然的事。我继续往前走,很快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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