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把那些泥土装上船,得花时间。"徐世勣微笑说道"官军仅仅只修建了两座码头,每次只能同时给四条船装泥土,期间还得拉纤轮换,想把相当五万多石粮食的泥土全部装船,怎么都得花去大半夜时间,再加上清理现场,轮换水手和准备出航,东都船队酉时左右抵达新码头,官军就算立即着手装船,怎么也得忙到明天清晨左右才能做完这些事,从那个位置到虎牢关,最快也得一个多时辰,我们五更起身备战,无论如何都来得及。"
裴仁基这才明白原因,赶紧抱拳表示受教,李密也微笑说道"徐兄弟果然精通水战,不错,是该让水军马上休息,养足体力以便明天清晨作战,徐兄弟,你是水战行家,明天早上可就看你的了!"
徐世勣一口答应,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要全部拦下官军粮船,翟让则迫不及待的说道"明天我亲自上船,亲自去指挥拦截,官军那些打着红旗的粮船,一条都别想跑!"
"哈哈哈哈哈哈!"李密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狂笑道"东郡公,你可还真是一位实诚人啊,拦截官军的红旗粮船干什么?拦下来也是一堆装着泥土的草袋,不能吃不能穿有什么用?要拦,就得拦截那些打着蓝旗的粮船!那些真正的官军粮船!"
"拦截蓝旗粮船?"翟让,徐世勣和裴仁基等人全都傻眼了,全都惊叫道"魏公,你不是说李士才送来的肯定是假消息,我们必须得反其道而行之么?"
"东郡公,这是陈应良奸贼的将计就计再计。"李密大笑说道"陈应良奸贼派李士才用诈降计,知道李士才的诈降肯定会被我看破,也知道我肯定会将计就计,乘机用李士才刺探粮船真假,然后他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再计,故意让李士才送来真消息,让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去拦截他的假粮船!所以,明天的官军粮船,打着蓝旗的才会是真粮船,打着红旗的才是假粮船!"
翟让和裴仁基等人全都张口结舌了,徐世勣也赶紧掐着指头推算其中逻辑,李密则又拿起了张六刚才送来的书信,指着信上文字笑道"看到没有,陈应良奸贼怕我不中计,还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李士才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怎么可能写出工整的笔迹?又怎么可能写得出如此文绉绉的语句?所以我刚才看到这道书信时,马上就断定,陈应良奸贼是故意让我看破他的诈降计,让我反其道而行之,去劫他的红旗假粮船!"
瞠目结舌了许久,徐世勣终于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好个奸贼!果然奸诈无匹,如果不是魏公高明,我们这一次非得上当不可!"
同样回过神来的翟让也同样破口大骂了,裴仁基则是摇头叹息,总算是明白自己在官场上为什么争不过陈丧良之余,裴仁基又恶狠狠说道"陈应良小贼将计就计再计,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再计又计,明天全力拦截官军蓝旗粮船,饿死他王世充胡狗!"
李密微笑点头,然后才说道"诸公,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五更起身,一起登上虎牢关东面高地,坐看陈应良奸贼的运粮船队自投罗网!"
众人答应,当下各自散去休息,同时命令屯驻在东门外码头的水军将士抓紧时间休息养足体力,李密也冷笑着策马回到了自己位于虎牢关东门外的营地休息,是夜月明星稀,月光皎洁,明月之下,李密还忍不住吟出了一句诗文,"任你奸诈狡似鬼,终将竹篮去打水。本公这一次,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
"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带着这个欣慰的念头,心情轻松的李密很快在寝帐中睡熟,然而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李密却忽然被突如其来的锣鼓号角声惊醒,赶紧坐起时,李密脱口就说。道"出什么事了?难道陈应良奸贼来劫营?"
很快就发现陈丧良绝不可能飞到虎牢关东面偷袭自己的营地,李密先是摇头暗骂一句自己还是有畏惧陈丧良,然后才大声喝问道"出什么事了?那里来的喧哗声?"
亲兵队长蔡建德披衣进到寝帐,报告道"魏公,不是我们的营地出事,听声音方向,好象是瓦岗军码头那边。"
"瓦岗军码头那边?那里也在虎牢关东面啊,怎么可能会遭到偷袭?"
李密先是一楞,然后李密又猛的想到了一个可能,黑脸马上就变成了苍白色,不及穿衣就冲出寝帐,抢过亲兵递来的战马,打马直奔瓦岗军码头,心中不断祈祷,"千万是别的意外,陈应良奸贼没那么奸诈,绝不可能有那么奸诈!"
恶梦成真,当李密快马冲到了瓦岗军水兵屯扎的码头时,除了看到正在打着火把慌忙登船的瓦岗军士兵外,又马上被翟让和徐世勣等人拦住,然后徐世勣还带着哭腔喊道"魏公,我们又中计了!陈应良奸贼的运粮船队,乘着我们熟睡的机会,借着月色,已经冲过了虎牢关,往黄河下游去了!"
砰一声,仅穿着内衣的李密直接从战马上摔了下来,瘫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脑海里一片空白,同样连盔甲都来不及穿的翟让则跺脚大吼,"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陈应良狗官的运粮船,不是应该还在巩县那边装假粮么?怎么现在三更的梆子才刚敲响,他的运粮船就已经冲过虎牢关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翟让的问题,许久后,李密才翻身朝天,四肢大张的看着天上明月,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陈应良,你这个奸贼!你确实比我高明啊!什么真船队假船队,什么将计就计再计,全都是你的障眼法啊!骗得我只去注意甄别你的真假船队,继而错估你的粮队出航时间,然后你的真粮船就直接冲过虎牢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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