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再次木然,木到彻底。
小城,的人。
面前的男孩眉眼间满是笑意,灰色的眼眸中映出自己微微张嘴呆呆的面庞。他伸出手,向下拉了拉帽子盖住冻得通红的双耳,而后双手覆在耳朵外的帽子上,为她输送热量。无疑,这是个美好的男孩。
不知为何苍凉对于叶辛阳的描述总是用美好这个词,或许是词穷,又或许,她把那些好听的词汇,都曾经用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以为,四年前的苍凉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她,即使把车票递给她,她也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去到下一个未知的终点站。那个年少轻狂,下定决心离开就可以抛弃一切踏上火车的女孩,已经留在了青岛八大关的落叶里,再也不会醒来。
可是那个被遗忘的四年前,忽然就在苍凉倒在桥中央的那一瞬间,附在了漫天飘雪之中,缓缓地,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苍凉的心里。
有些小店的门口会挂着“小镇欢迎你!”的牌子,邮局到处都是想要寄带有“南方小镇”或是“甪直”字样明信片的游客,可是叶辛阳却鲜少用小镇这个名字,总是喊着小城小城。
叶辛阳说,他的名字是来源于家人的名字。妈妈因难产而死,自己浑身是血被接生医生抱在怀里哇哇大哭的时候,爸爸在一旁守着已经僵硬的妈妈沉默不语,不哭也不闹,甚至他被推到婴儿房时也不去看他一眼,就这样维持了五个小时,护士们看不下去了,强行把他拉了出去。可自那天后,爸爸就离开了小镇,再也没有回来,除了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汇款单上的名字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爸爸存在过的痕迹。就连叶辛阳这个名字,也是外婆给起的。外婆只认识这两个字,这是舅舅和妈***名字。小城的人都说,叶辛阳像极了他的妈妈,而他的妈妈,曾是小城里最会唱歌的人,是小城的骄傲。
恰好,叶辛阳遗传了他妈***特长。
叶辛阳说这些话的时候,苍凉正在跟自己的理智做着巨大的思想斗争。
她并不是害怕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这个人接过她包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很温暖,在苍凉的意识里,温暖的人都不会是坏人。她纠结的是她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常住,在火车站售票厅里她只是在南方导引的牌子上指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字询问服务台的人,那人却以为她要去这里,便给了她一份甪直的旅游指南。待她成为买票队伍里的第一个时,她才发觉她还没有想好去南方的哪个地方。卖票的人耐心的问了她三次,她最终咬咬牙,举起旅游指南指了指封面上的那两个字。
“我要去这里。”
“嗯,去苏州的票一张,你到站后需要再乘车到甪直镇。”
于是她知道了这个字的读音,她一遍遍咀嚼着这个名字,接过了这张“青岛——苏州”的火车票。踏上了离开北方,躲避回忆的火车。
转车到了甪直附近的车站,却不曾想还没有进到甪直,就被叶辛阳带到了他家的方向。她原本是想在这里只住几天,然后去到下一个小镇的。她并不打算在同一个地方留太久,她怕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产生感情。
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见到叶辛阳家大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还好你碰到了我,不然你今天得很晚才能吃午饭了。”叶辛阳拉拉她的衣袖,指了指镂空铁门上的密码盒。“这里有钥匙,要是哪天你忘记带钥匙,可以打开这里,但是记得用完之后把钥匙放回去。”他顿了顿,满眼笑意:“密码是我的生日。880808。怎么样,是不是很好记?”
苍凉看着笑嘻嘻的叶辛阳,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嘀咕:“这么老。”
但是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叶辛阳听到了,叶辛阳没想到这姑娘会这么说,尽管她的样子的确像个孩子,但这么直接的说别人老未免太过猖狂,还未来得及质问她的年纪,手机却恰好响了起来。
叶辛阳把包从右手换到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眼角瞥见苍凉欣喜的笑颜,眼睛弯成月牙,嘴边是浅浅的梨涡。将苍凉的这一切变化尽收眼底的自己接起电话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欢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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