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偏西了,而周超的位置也跟着太阳的位置在移动,不断向林丽的身边靠拢,眼看周超就要挤到林丽身边了。
就在这当口,周超突然发现有个男青年在他们不远处张头探脑地注视着。周超觉得蹊跷,问林丽:“你认识那个人吗?”林丽无所谓地说:“认识,他是我那不受欢迎的男朋友。”“他干什么?”林丽又轻描淡写地说:“电台小记者。”周超对这个不受欢迎的男朋友特别感兴趣,林丽解释说:“不受欢迎就在于他无权、无财、无能。我教了几年书,想调一个轻松省心的工作,他无权;我们结婚总得花四五千块钱,他一个月工资才六七张大团结,自己用也够呛,他无钱;我业余写些作品想请他通通路子发表,他又无能。”讲到这里林丽象想起了什么,“噢,对了,他上午打电话告诉我说电台的文艺编辑答应将《青春》在小说连续广播节目中播出,我必须和他去谈谈。”“别去了!”“为什么?”“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决定用嘛!”“我是唯恐驼子摔跤——两头不着实!”—听这话,周超立即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盖着公章的刊用通知书,笑着递给林丽。林丽拿到正式通知,顿时喜形于色。
周超看林丽一脸欢喜,想来个趁热打铁:“小林,你知道我最近的日子多么难熬,离伴的孤雁啊,生活中总缺少了点什么。”林丽听他这么说,低着头不吭声,不时用鞋尖踏着地上的野草。周超见她不响,又调转话头:“不谈这些了,小林,凡是你的作品,包括你以前写的和以后写的,都包在我身上给你发表,不过——你怎么感谢我呢?”林丽涨红了脸,羞答答地说:“周主编,要是我的情报正确的话,你月工资一百五十元对吗?”“对!”“你住一套三房一厅的高级知识分子楼是吗?”“是!”“还有一辆皇冠轿车属你使用正确吗?”“正确!”“你至今还是独身一人是吗?”“嗯嗯!”“那么,让我和那个不受欢迎的人处理好关系后我会找你的,懂吗?”“懂!懂!”
林丽说了这番话后,站起身来,说:“周主编,时侯不早,我送你回吧!”周超想此行目的基本达到,操之过急只能欲速不达。于是满脸堆笑,连声说好。两人出了公园,林丽把周超送上了火车。待列车启动后,又向他深情地一笑.这一笑,把个周超笑得如痴似醉。
一个星期后,周超的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周超对面。周超仔细端详一阵,才想起他就是那天临江公园中遇到的青年。周超问道:“您就是林佳的男朋友吧?”青年笑笑算作回答。周超倒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客气地问:“请问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青年沉默了半天说:“咱们谈谈林佳的事吧!”“林佳的事是你们自己内部的事情,这与我无关。”“不,与你有关,因为有了你,才使他身价倍增。”周超摊开双手,说:“这从何说起?”“你真认为林佳的作品和他本人这么好吗? ”“坦率地说,她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好青年。”“他的作品真能发表吗?”“何啻发表,还能得奖。”周超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小说《青春》的校样给青年看。青年翻阅一阵,又不客气地问:“如果是由于你的缘故,譬如说你是以貌取人、以权谋私才极力推崇他的,那我将告你的状。”“不!不!不!她是真才实学,后起之秀。说句公道话,她是才华出众,人才难得呀!历史会证明,她应得到这份荣誉。”“主编大人,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我认了。”青年说完了,长长舒口气。
周超殷勤地给他敬烟倒茶,又亲热地和他扯谈起来:“年轻人啊,振奋起来,前程无可限量。这桩不成会有那桩,这个不成会有那个,请您……”周超用一种规劝的口吻说,“请您不要老缠着小林,俗语说‘强扭的瓜不甜’,人各有志嘛!如果您在和小林的事上有啥经济损失,有我负责赔偿,咱们私了算啦!”“哈哈你——真——好!”青年人说完这话,返身就走。
周超茫然地笑笑,他真不理解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但是,在发奖大会上这个青年跳上领奖台,并宣布自己就是林佳时,周超这才如梦初醒。
几天后,江滨电视台的“法律与道德”节目里播送了江滨文艺小说大奖赛发奖大会上一组这样的镜头:当林佳把真假女作者的经过讲述完毕,平时风度翩翩的周超,此刻在台上弯腰曲背j满头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