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伊战争的时候,萨达姆说我准备枪杀一千万敌对国的人另加一个修单车的,有个记者就奇怪了,问他为什么要杀那个修单车的呢?萨达姆给身边的亲信说,你看,我就说没人会在意那一千万即将死去的人。”
“刘主任,我的意思是,在一件事里,大家往往都注意到了比较奇怪的个案,而对真正该关注的东西却忽视了置之不理了,就如同我说的上面那两个送礼的人,在不同的时候做同一件事得到的结果就不一样。”
“大家看到的都是办事的,却很少想到这是决策者的主意,这种情形让秦桧不是也感叹吗:真正要杀岳飞的是宋高宗赵构,为什么人们都唾骂的是我?岳飞要迎接‘靖、康’二帝回来,这将置高宗于何地?秦桧说自己是执行者,即便有错,但究其原因错在他这里吗?……”
刘全有打断了冯喆的话:“秦桧就没错了吗?小冯不会是为秦桧翻案吧?你不会是说没有秦桧杀岳飞,还有李桧张桧冯桧吧?”
“刘主任,我要说的是在一件事里大家的关注点不要乱了地方,不要本末倒置,送礼办事的人本都一样,错就错在收礼当权的人换了事情结果就不同,这是当权的人心思不正决定性的。”
“喊着秦桧该杀的群众看到了事物的本质?还是没有?看到了本质在赵构那里却不说出,那是虚妄和利己主义,没看出来则就是纯粹人云亦云,这些人最容易被人利用当炮灰。”
“我说的也许有些过了,看热闹议论的群众似乎没错,但只议论能解决什么问题?群众不在其位不知其难,除了事不关己的干吆喝外,什么有价值的事情都没做过!而干吆喝也是在确认了自己没有危险的前提下才喊叫的,否则人们就会闭嘴沉默!这些声音有时候成了一种看似高大上的社会舆论,甚至只会帮倒忙。”
“只骂奸臣,不说皇上。坏事都是奸佞小人做的?和圣上一点关系没有?国人劣根在此,几千年来都从未有所改变。要是真正从民族大义出发,跪在岳武穆面前的更应该是赵构!但历来偌多的‘赵构’们几乎没有谴责者,倒霉的只是替死鬼遗臭万年的‘秦桧’们。”
刘全有终于叹了口气,他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冯喆:“能力真是一柄剑,剑是双刃的,能伤人,也能自伤。你好自为之吧。”
刘全有走到了电梯口,在出门时回头问:“你说的周忱、郑仲的故事从哪里听到的?”
冯喆回答:“明代陆深的《愿丰堂漫书》有记载,中华书局一九八五年版《丛书集成初编》有收录。”
刘全有本来以为冯喆是道听途说,也有考究冯喆的意思,可是冯喆竟然回答了典故的出处。
刘全有诧异的用很难说清楚的眼神看看冯喆,再也没一句话,而后离开了。
冯喆没想到这是自己和刘全有在供销总社的最后一次谈话,几天之后,岭南棉麻公司全部高层、岭南城市发展银行包括副行长以及信贷主任,还有张晓光等一些人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整件事进入了司法程序。
这些对于冯喆而言都不意外,他感到意外的是,岭南供销总社副主任刘全有忽然调整了工作岗位,到新源市政xie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