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义仁脚步忽停,警觉看向四周,扛着程廷,钻进堆满干马粪的屋檐下,放下程廷。
程廷脚一触地,立刻爆发出钻心疼痛,口鼻被黄义仁捂住,痛呼声止于口中,后背紧贴黄义仁前胸,只剩下两个眼珠子还能转动。
几只寒鸦被惊动,张开翅膀,“扑啦啦”飞出去,羽毛在夜色下泛出生铁才有的墨绿色光泽。
程廷看着泽尔出现在道旁。
他想要挣扎,却被黄义仁牢牢箍在手中,断腿处刺激的他大汗淋漓,呼吸也开始不畅,面孔憋成朱紫色,胸膛几乎炸开。
泽尔抬头望向振翅而飞的寒鸦,目光从黑暗处一寸寸扫过,鼻子嗅着空气中冷冽气味,想找到熟悉的气味——他从程家出来,快走到莫府时,越想越觉不对,急急转回时,程家已经乱了。
身上酒气和烟熏火燎的羊肉膻味阻碍了他,他脱下外袍,搭到一旁树杈上,再仔细去闻。
让他追踪至此的淡淡血腥味不见踪影,也没有其他气味。
奇怪。
寒鸦已经落了回来,“嘎嘎”两声,叫声散去后,周遭又是一片死寂。
他眉头皱的死紧,拿下外袍,低头辨认地面泥印,到处都是冻住的枯草,也无从辨别,他只能往可疑之处继续去找。
走出去片刻,方才所在之处,忽然传来寒鸦“嘎”的一声沙哑叫声,他扭头一看,只见数只寒鸦,向天上乱飞,暗骂一声“狡猾的汉人”,急急忙忙纵身回去,可等他到时,只看到一片空荡,另有几球马粪,滚落在地。
黄义仁扛着程廷,累成了牛马,腰间伤口正在往外渗血,血打湿衣裳,虽未滴落在地,却也有血腥味弥漫。
他并不慌张,沿途往气味重的地方钻,他已经知道东西一定在程家——情急之下的程廷,说出来的一定是实话。
只差一点!
追杀对他而言,不足为惧,伤痛无法摧垮他,他能够掌管武德司,不仅知道如何刑讯别人,自己也同样能够领受。
像程廷这样的年轻人,人生最大的苦楚不过是冬日不能饮冰,在他手中,不知死去多少,只要有时间,他就能敲开他们的脑子,榨干他们所知道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