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儿接过一掂,晓得来了大主顾,满面欢喜道:“就来,就来。”
当即先把热水沏了一大壶茶,又以木盘盛了数十个糟蛋呈上桌来。
众人走了一上午,各自斟茶解渴,不料他一个野店,用的茶居然还是龙井,饮上一口,唇齿间都是豆香,甚是爽朗。
再吃那糟蛋,却是鸡蛋经过糟渍后,蛋壳绵软易脱,轻轻一拨即去,露出乳色的蛋白,橘红色的蛋黄,嚼在嘴里,酒香馥郁,沙甜爽口,众人无不叫好,魏锦宜更是道:“可惜玉蟾没来,不然必是乐不思蜀。”
正说笑间,忽听马蹄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形容丑陋的少妇,骑着一匹青马,抱着一个七八岁女孩儿,满脸惶急奔来。
后面十余丈外,却有数十匹马紧紧追赶,为首两个少年,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十三四岁,都是一身白衣、披麻戴孝,显然是死了至亲,口中大呼道:“两个贱人,逃到天边,也要捉你替我娘赔命!”
其中年长少年,一边呐喊,一边举起弓箭瞄准。
莫声谷道:“约莫二十余丈距离,又是骑在奔马上,这箭我猜射不中。”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如电穿云,嗖的正中青马后蹄,那马儿悲嘶一声,扑地便倒,马背上少妇口中惊呼,抱着女孩儿一跃下马,稳稳站定。
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决绝神色,把怀中女儿放下,轻轻一推:“囡囡快跑,娘亲一会儿去同你汇合!”
第199章 千蛛万毒,人心孰毒(上)
少妇推开女儿,那小女孩儿却不肯跑,自怀里掏出把小刀,横在胸前:“娘亲不走,囡囡也不走,杀二娘的是我,他们要报仇,让他们杀了我便是。”
众人听闻,都吃一惊,莫七低声道:“这个女孩儿才多大?竟然有胆杀人么?”
这般一耽搁,追兵已至,两个少年郎满面愤恨,叫嚣道:“狗贱人,今日便要你们替我娘偿命。”
说罢齐齐抽出宝剑,便要对母女二人下手。
追兵之中,有三个家仆打扮的中年汉子,身形一展,拦住两个少年。
其中一人低声道:“杀死二夫人的,乃是孙小姐,两位孙少爷为母报仇,此乃人伦至理,真个杀了她,少爷也无话可说,但是少夫人毕竟是少爷的正室,按照礼法,也是你们的母亲,还是请她回去,交给老爷、少爷发落方好。”
年幼的少年骂道:“放屁,你看她这妖怪摸样,也配做我母亲!”
那年长些的少年听罢,咬牙道:“好,老贱人便捉回去,让我爹去发落,小贱人却要剖腹挖心,祭奠我娘。”
少妇听闻,立刻拦在女儿身前,低喝道:“囡囡伤了二娘,都是我的主使,与她无关,你们放了她去,我自回去请罪。”
两个少年顿时破口大骂,那三个家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摇头道:“少夫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两位孙少爷若不能报仇,一生也难快活,请你不要让小的么为难。”
少妇听了冷笑道:“他眼里只有儿子,却忘了女儿也是他亲生的,你们眼里只有孙少爷,却忘了我的蜘儿也是野家后代!若不是你们一个个轻视我母女,野文、野武还有他们的娘,岂敢把我任意欺凌?若不是他们欺我太甚,蜘儿也不会一怒之下闯下大祸!今日有我在此,我看谁敢害我女儿。”
那年幼少年怒道:“老贱人,我便把你母女一起砍死,看爹爹可会怪我!”
说罢推开拦阻他的家仆,劈头一刀斩向少妇。
少妇不躲不闪,一指蓦然戳出,后发先至,直戳那少年眉心。
这一指凌厉异常,叶孤鸿等人旁观者清,神情都是一变,没料到这少妇居然是个极厉害的高手!
眼见少年避之不及,身后家仆急拉住他胳膊,奋力一扯,险险避过这一戳。
那少年大约也没料到,这大娘的身手如此了得,受惊之余,呆呆说不出话来。
救他的家仆却是变了脸色,眼神冷冷望着少妇:“好啊,少夫人重练千蛛万毒手,原来是要谋害少爷的骨肉!小人便说,若是无人主使,孙小姐这一点年纪,岂敢杀死二娘?”
叶孤鸿、东华子、韦三娘听说“千蛛万毒手”五个字,神情都是一动。
另外两个家仆走上一步,和他并肩,一人冷笑道:“少夫人却未免小觑了野家,伱这门歹毒功夫散了十余年,如今急急重练,还能有几分火候?且随我兄弟三人去见少爷吧。”
少妇后退一步,不理会三人,低声喝道:“蜘儿,你还不走,是真的要害死为娘才甘心么?”
那女孩儿嗫嚅道:“娘,我、我……”
“你什么你!”少妇怒喝道:“你要真是疼惜你娘,现在就走,远远的走,不要被姓野的捉到,也不必再用你那没良心的爹起的名字,以后就只叫蜘儿。”
那女孩儿闻言,放声大哭,却怕真个误了母亲性命,扭身就跑。
年长少年大喝道:“你们三个,还不动手!”
那三个奴仆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拔刀出招,口中叫道:“少夫人既然不留体面,恕小的们得罪了。”
那少妇身形一展,便和三人交战,只见她手指点出,嗤嗤不绝,显然威力不凡,但那三人看似奴仆打扮,武功却甚为精湛,比之一般帮派的帮主、掌门也丝毫不弱,以三敌一之下,少妇只斗片刻。便落在下风。
两个少年看得激动不已,年长那个把手一摆,对身后数十人喝道:“去捉小贱人回来,本少爷要当着老贱人的面,活活踩死了她。”
年小的则指着叶孤鸿等人,恶狠狠道:“这些看热闹的,也都一并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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