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麻袋里面,竟是两具已经朽烂的差不多的尸骨。
看体型,一具是人的,另外一具,瞧着则是狗那一类的动物。这一人一狗两具尸体被绑在了一起,上面还用绳子捆了好几块儿大石头。
闻安臣脑海中迅速的还原了当初的情况。
孙一把一具尸体拖到了后院,然后四处瞧瞧,把家里的老狗叫了过来,忠诚的老狗见到主人叫它,晃着尾巴过来了,结果把孙一给直接打死。孙一把人和狗的尸体捆在一起,捆上几块儿大石头,然后装进麻袋里面,而后扔到了后院儿的井里。由于尸体上绑了石头,麻袋迅速沉底儿,知道今日,才重新露出水面。
闻安臣走上前去,细细的查看那人的尸骨。
尸骨不大,也就是四尺多高,骨骼也颇为细小,瞧着不像是个成年人的尸体,应该是个孩童少年之类。
闻安臣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赵长宁和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些时日,那条街上还有一个人,却是一个小后生,也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闻安臣心道:“这可能就是那个小后生,只是他为何会死在这里?原因是什么?怕是只有孙一才知道了。”
很快,孙一被带了过来。
闻安臣指着地上那两具尸骨问道:“孙一,说吧!”
孙一面色惨然,忽然苦笑一声:“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我便也就不隐瞒了,有啥说啥,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你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闻安臣淡淡道:“你倒是个聪明人。”
孙一叹了口气:“我一向也以为自已是个聪明,却没想到,聪明一世,临到老了,却作出这般一个糊涂事。”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讲述这件事的原委。
“其实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有真有假,三分真七分假,却是做不得数的。本以为那样可以把你隐瞒过去,结果却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穿了。”
“其实真相是这样的。”
“那一日,我看热闹回来,却发现我家门口的石灰篓子里有个圆滚滚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个人头。我当时便吓呆了,回过神儿来之后,准备把石灰篓子和人头都拿进屋里来。却没成想,这一幕被个小后生给看见了。那小后生倒也是个熟人,就住在这条街上,平素见了面还喊我伯伯的。我瞧见那小后生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吓了一条。这小后生年幼无知,若是被他回去之后把这件事四处宣扬,官府寻到我头上,岂不是又要倒大霉?”
“我便赶紧将那小后生哄骗进来,拿出吃食糖果,与他说,你千万不要把今日这件事说出去。结果那小后生愣愣的却是不答应,而后我又拿出许多金银绸缎,跟他说,只要你不把今日事说出去,我便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结果那小后生上还是不答应。我当时又急又怒,怒火攻心之下便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用一根绳子将他勒死。眼见杀了人,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已已经闯了大祸,便把那小后生的尸体挪到后院中去,而后又把家中老狗杀了,和小后生的尸体绑在一起,身上捆上石头装进麻袋里扔进井中。”
“而后,过了一段时间,我眼见得风平浪静,并无人寻到我这儿来,心下便也稍稍安稳了些。于是便对外宣扬家中老狗掉入了后院井中,因此井水无法饮用,便情人在前院儿打了一口井。”
“悔不当初啊!唉,悔不当初啊!”
他叹了口气,瞧着闻安臣道:“早知道你心思这般缜密,便是拼着每日喝泡过尸体的水,也不会再在前院再打一口井。”
事情过程说完,周围那些书吏们都是听的瞠目结舌。他们在顺天府刑房当差时间也不短了,手上经的案子不少,但如此玄奇的案中案却还是极为罕见。一起杀人案里头竟然又包藏着一起杀人案!
有的人听都没有听过。
闻安臣沉吟片刻,问道:“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做出来的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是不是故意装给我看的?”
第188章 如此离奇
孙一把自已做的那些事儿说了出来,像是卸下心中一块大石,丢掉了一个大包袱一般,此时心里轻松舒服的很。这是过去半年,从未有过的舒畅心情。他坐下这个案子,却被这件事情给一直折磨到今天,而现在终于是完全说了出来。他也知道自已只怕最迟也活不过明年秋后了,既然已经知道这些,那还怕什么?紧张什么?
他倒也是完全放开了,神情恢复如常,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说实话,这是我早就已经想好的步骤。你一来,我就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等你们从后院挖出人头来,我就说惊慌失措是因为这个事儿,这就能把你们瞒过去了。却没想到,你这人,实在是太精明。”
“心机挺深啊!”闻安臣淡淡道。
“还好,还好,总归是没能斗得过你。”孙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已住了许多年的这小院儿,眼中闪过一抹留恋之色:“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早年上有父母高堂,下有两个乖巧的女儿相伴,我妻子也是贤惠温柔,但是转眼间,他们都离我而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住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大抵便是说的我这种吧!也罢,也罢,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了,死就死了吧!”
闻安臣默然无语。
他摆摆手,道:“走,回府衙,把人和物证都带上。”
他向孙一问了一句:“你勒死那小后生的绳子呢?”
孙一哈哈一笑:“早不知道扔哪儿了。”
“这个必须得找出来。”闻安臣语气很坚定,他盯着孙一道:“这是很重要的物证。你方才说了。你不想再遭受皮肉之苦了,可是若是这件物证找不出来,说不得还得审你,你还要遭受皮肉之苦。”
孙一苦笑,点了点闻安臣:“你呀,掐人就是能掐在命门上,我这人,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真要是受刑,那简直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闻安臣的威胁显然是有效的。
孙一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想到那绳子扔在哪儿,找了出来、
一行人这才回转了府衙。
此时已是过了子正时分,也就是后世的晚上十二点过了。
偌大的北京城都变得安静下来,顺天府衙在夜色中黑沉沉的,没有几个地界儿还亮着灯,瞧着宛若一只蹲伏的巨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