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不躲不避的回视庆宇帝晦暗不明的眼神,对庆宇压迫逼视她的眼神她不仅不畏不惧,相反,她听了庆宇帝的话,还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何等讽刺,何等傲慢。
夏川萂跟庆宇帝不知道的是,一直在做记录的郎官听到这声笑,都停下手中的笔,惊讶惊叹的看着灯火照耀下直面帝王威势的少女。
庆宇帝面色不变,但看着夏川萂的眼神陡然便的更加凌厉了几分,夏川萂声调都没变一下,仍旧轻声道:“陛下,这京城中,除了平头百姓,还有无数的达官贵人,他们,为什么不发发善心,救一救那些苦命的灾民呢?”
这话何等天真愚蠢!
范斋又是紧走几步站在了庆宇帝和夏川萂中间,隔断了两人对视的视线。他对夏川萂咳声道:“哎哟夏女君哦,您年纪尚小,不知这世情凶险,您只管为陛下作好画就行了,国家大事不是您一介小小女子能管的,您快跪安吧。”让京中权贵世家大族们出钱出粮?
他范斋活了大半辈子,眼看黄土就要埋到脖子根儿了,就没见过有哪一个大家族是往外头拿钱拿粮的,这只进不出,才是兴家之兆,这些人家中的牛马估计都比那些个低贱的灾民贵重,要他们拿自家的钱粮去养这些低贱的庶民......
啧,岂不是天方夜谭,异想天开?!
坊间的笑话都比这好笑千万倍,这夏女君,以往看着也不像是能说出这等蠢话的人啊?
“不,让她说!”庆宇帝厉声道。
范斋对着夏川萂点头哈腰的身形一僵,只得维持着低头弓腰的姿势退到一边,重新让出庆宇帝和夏川萂来。
夏川萂迎着烛火踏着逐渐缩小的光影站到了大殿中央,对着庆宇帝道:“陛下,国难当头,民女愿尽微薄之力?”
庆宇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川萂点头:“为即将到来的灾民筹到可以让朝廷缓口气的钱粮。”
庆宇帝:“......用什么?用你手里的画笔?倒是会有些权贵会礼敬你手里的画笔,施舍你几斗米粮。”
夏川萂:“呵......”
夏川萂这一声“呵”笑,别说快要将头低到地上恨不得隐身的范斋,就连做记录的那个郎官都缩了缩脖子,觉着夏川萂这个小女娘太过胆大包天了一些,真是不知者无畏啊,竟然敢直犯天颜!
庆宇帝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气喘道:“你要是在妄言,朕现在就斩了你!”
夏川萂终于垂下眼眸,示弱一般对庆宇帝道:“陛下,民女不是在妄言,您忘了,民女手中最得意的,不是画笔,而是丰楼。”
庆宇帝:“......你要卖了丰楼?”
夏川萂:......
夏川萂干脆直接道:“卖了丰楼,岂不是杀鸡取卵之举,民女不会做的。民女是想拍卖楼中菜谱,价高者得,陛下觉着,京城中的豪贵之家,会买账吗?”
庆宇帝本就体弱,又和朝中大臣议事累了一天,此时听到夏川萂说话只觉一阵接一阵的天旋地转,夏川萂心神一直在庆宇帝身上,此时察觉不对,忙唤道:“范大监!”
范斋一个机灵,忙快步上前扶住庆宇帝,焦急劝道:“陛下,先歇息歇息吧,老奴这就去宣太医正过来......”
庆宇帝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竭力保持清醒,吩咐道:“去宣太医正,你留下来。”
前一句是吩咐范斋,后一句是对夏川萂下的命令。
夏川萂颔首:“是,陛下......”
她还想多做一些请示,但见庆宇帝实在有些不大好,也就闭嘴站到了一旁,可巧,就站在了那个郎官案几前头。
夏川萂看着范斋将几个小内侍使唤的团团转,一大群胡子花白的老头疾步迈入太极殿,对着瘫软在榻上的庆宇帝又是扎针又是推拿,甚至有一个老头带着两个小童就地升起了小炉子熬起了药汁子......
看的夏川萂咂舌不已。
身后袖摆被扯动,夏川萂奇怪回头,就见饿了一天眼窝凹陷眼神炯亮的不大正常的郎官对着她做口型:“让让,让让......”
夏川萂:“......抱歉,抱歉。”挡着人家现场直播了,真不好意思。
夏川萂站到了郎官身侧,这个郎官看了一眼被一群太医围着的庆宇帝,见场面如常,也就不多做留意,反倒和身侧的夏川萂小声聊了起来。
郎官:“夏女君,您刚才对陛下之话语,真不是在妄言?”
夏川萂:“您瞧我这脖子是铁石做的?经的起陛下的铡刀一下子?”
这郎官还真打量了一下夏川萂细白的脖颈,摇头道:“不,经不住哪怕一下。”
夏川萂:“所以,我不是在妄言。”
郎官更来劲了:“那您,到底是有什么法子,能从贵人们口袋里掏出足够救济灾民的钱粮呢?”
夏川萂:“我说了啊,拍卖丰楼的菜谱。”
郎官失笑:“拍卖菜谱?您确定您不是在说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