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轻的叹息声飘进霍真真的耳朵。
她稍抬眸,看到江书砚从怀里掏出个一个匣子,在看清的一瞬,霍真真瞳孔微微一震。
是那个她让人从荆州送回来的木匣,里面装的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的撬开匣子,慢条斯理从里面取出那个霍真真曾在许多个夜晚睹物思念的沉花簪。
那时候她怕一去不回,心中便是万千不忍还是决定让侍从同那封信一同送回,没想到再见已是半年后。
江书砚抬手缓慢将簪子插到她的发髻上,轻声说:“只此一次。”
霍真真眼睛蹭的一下亮了,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弯着眉眼笑道:“江大人放心,定不会有下次。”
如今天下太平,父亲身强体壮,霍家军轮不到她去操心。
她歪着头,偷偷看着垂着眼睑的男人,伸手勾住他的指尖,放软声音:“荆州战场危险万分,如今归来不易,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争吵,珍惜相处的时间可好?”
江书砚点了下鼻尖,冷哼道:“你倒是来去一阵风。”
抓心挠肝是他,夜不能寐也是他,她倒像个没心没肺的。
“后日江府举办世子册封仪式。”江书砚不疾不徐的说。
燕都城这半年来并不太平,故而明武侯府的世子册封被江书砚一推再推,更何况他想要宴请的人也没在,这次也是专门算好的日子。他眸光微动,盯着对簪子爱不释手的人。
霍真真不假思索道:“我去。”
江书砚漫不经心道:“府内允你?”
公主与将军都已在霍府,世子册封更是明武侯府的大事,她若要去,自是要经过父母准许。
霍真真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抬眸疑惑道:“这有何不可?”
江书砚哑然失笑,想了想开口道:“你切记要同你公主言明此事,不要一声不吭后日自己跑来。”
“怎么,你还怕我母亲反对?”霍真真问。
“并非。”江书砚点了点她眉心,“你毕竟是女子身份,冒然独自前来难免会被人说些什么,公主心细如发,她定会为你安排妥当。”
他一介男子不怕什么,但郡主尚在闺阁,若只身前来恐怕惹人闲话。
“你今日就是专程在那里就是为告诉我此事?”霍真真挑眉问道,这人定是专门算好的时间,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到燕都他就恰巧在那儿。
想到这儿,心底就像是被抹了蜜,咕嘟咕嘟,甜味儿不断地往出冒儿。
江书砚抓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不由跟着心情也变好许多。自收到她即将规程的消息,他日日都遣人在此候着,故而才能一准儿将人逮住。
他回握住她的手,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靠着墙,漫无目的的浪费时间。
*
月朗星稀,明武侯府内灯火通明。
霍真真带着春兰百无聊赖的拔着手上的树叶子。今日她同娘亲一道来明武侯府贺喜,忙活整整一日,前厅觥筹交错,她嫌耳边太吵,专门躲在花园里赏月光。
“郡主,我们在此合适吗?”春兰看着四下无人,只有几盏灯笼里烛火闪烁,光线昏暗。
“怕什么?”霍真真不甚在意,低着头继续扯她的叶子。
今日是江书砚的主场,他这个主人翁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说话。整日就跟着母亲对着这家娘子,对着那家姑娘挂着个笑脸,脸皮子都要笑僵了,实在无趣的紧。
她晃着脚,有一下没一下的四处望着。
‘啪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到耳边,霍真真冒出个头,朝四处张望,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巧和另一双猩红的眼睛对视上。
“郡主?”男人突然出声。
是道熟悉的声音,霍真真认出是那日问她荆州之事的人,江书砚的兄长,江大公子。
被点了名,她只得起身,绕过藤本月季丛,慢悠悠的走过去,轻声道:“江大公子。”
袖子被春兰拽了拽。
霍真真这才发现,江书凯的脸颊两侧通红,眼角虽猩红神色却是迷离的。不是说,他不在乎世子之位,怎么这时候在此借酒消愁?
醉酒的人像是猜到他的疑惑,浅笑一声,打趣道:“公主莫慌,我是借酒消愁,只是消的不是你以为的愁,而是江湖上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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