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智圆跪倒在地,死命地磕头道:“崔御史开恩啊,都是小僧一时糊涂,铸此大错,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小僧这一遭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至此,真相大白。
原来,这帮和尚手里有了钱,不是想着怎么办正事,而是打算买点酒肉吃吃,找个美貌的小娘子快活快活等等……大肆挥霍一番。
然而,账本就在那,智刚又是个死脑筋,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于是乎,众僧人秘议,栽赃陷害,把他除去。
没想到崔耕棋高一着,会想到铸模这种奇葩的方法来断案,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当然了,崔耕也不能真的坚决要求刘幽求依律行事,毕竟智刚又没死,只是挨了一顿打而已。
于是,和刘幽求嘀咕了嘀咕,算这些和尚在审问之前,已经自已改口,承认诬告。
这样的话,按照朝廷律法,处罚就可减两等,不必杀头,每人打两百大板就行了。
这两百大板也不是那么好熬的,把众和尚直打了个哭爹喊娘,皮开肉绽,一百板下去,就有五六个彻底昏迷不醒了。
两百板下去,连能叫出声来的都没有了。
当然了,衙役们都有分寸,不会真的打死他们,只是半年下不了地而已。
然后等刘幽求回到莆田,把智刚和尚从监牢里放出,让他接替智圆和尚来继任莲花寺的方丈,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经过此事,刘幽求对崔耕彻底刮目相看了,一开始还以为这姓崔的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商贾小贩,现如今算是明白了,气运只是一时,说到底还是手下有真章,方有今天这福缘啊。
想起崔耕在莲花寺的断案之法,他不免好奇道:“若是那些和尚们考虑的周详一些,事先商定了那金子的形状,今日之事崔御史又该如何收场呢?”
崔耕想了一下,道:“那整件事就完全死无对证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什么办法?”
“刘县尊请附耳过来,这个法子在断审大部分案子之时都能用,人知道的越少,效果才越好。”
这么神秘?
刘幽求仔细听了崔耕的介绍,不由得心服口服,道:“行啊,崔御史,本县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崔御史的断案之法已臻化境,怪不得能得狄相看重!不过,你这个法子,只能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案子,或者某些重案的辅助,完全靠这个法子断案,恐怕难以服众啊。”
嗯?刘幽求这话里有话啊,难不成……
倏地,他见着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刘县令,莫非你眼下碰到了什么疑案?”
刘幽求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个案子,还请崔御史帮本县参详参详。”
第154章 岭南崔青天
刘幽求遇到的这个案子,貌似比较复杂。
莆田城里有一户人家,夫妻二人没有孩子,男的叫宁秋,族里边排行第六,人称宁六郎。
女的姓贺,颇有姿色,但与宁六郎关系不好,夫妇二人经常吵架。另外,传闻贺氏和表哥燕诩有染。
某日,宁家突然发生了火灾,贺氏安然无恙,宁六郎却被烧死了。
宁六郎的族人怀疑贺氏与表哥合谋,谋杀亲夫,就把这两个人抓起来送官。
刘幽求当了这么多年县令也不是吃素的,把宁家的族人臭骂一顿,以查无实据为由放了贺氏和燕诩,然后再暗中派衙役盯梢。
很快,刘幽求就拿到了贺氏和燕诩通奸的证据,再次把他们捉拿归案。
按说现在该真相大白了吧?没有,二人对奸情供认不讳,但并不承认合谋杀人。
这回刘幽求可为难了,杀人罪是死刑,但苦于没有证据。
单纯按照通奸罪来判呢?
要是在秦汉时期还好说,通奸罪要么死,要么受宫刑,比杀人罪也轻不了多少。
但大唐立国以后就把这条律法改了,定为“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也就是两年徒刑。
刑罚的区别太大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这案子判都没发判。
崔耕听完之后,沉吟道:“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宁六郎到底是先被杀死再烧,而是先被烧死再杀的吧?”
“可不是吗?”刘幽求叹息一声,道:“宁秋的尸首乌漆麻黑的,就是有什么证据也都烧没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崔耕道:“这个简单,尸首烧的再严重,那也只是表皮。如果先被杀死再烧,死人是不会出气的,所以口鼻中不会有烟灰。反之,宁秋死前会拼命挣扎呼吸,口鼻中会出现大量的烟灰,刘县令找仵作一验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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