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本身的功名心并不重,也没有多么不高兴。但是,当县丞他没意见,当这个南海县令就意见大了。
与一般人想的不同,陈子昂倒不是怕受气,而是受不了整日处理各种繁琐的庶务。
他发现自已最适合干的,就是象右拾遗这种清要官,光挑刺不干活,光出主意自已不负责实施。
于是乎,今天主动找到崔耕,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门路,把自已调进右肃政台。不需要多高的官职,八品的监察御史就行——皇帝不喜欢咱提意见了,给地方百官提意见总没问题吧?
可崔耕如今岭南道肃政使也快干满一年了,他自已还没着落呢,又怎能帮得上陈子昂的忙?
对于此事,他还真是爱莫能助。
陈子昂倒也非常豁达,略微失望过后便恢复了常态,再三言道,没关系,他在长安也有不少亲朋故旧,不行就让他们再活动活动。
这个小插曲一过,三两杯茶汤喝罢,陈子昂趁着没走,又告诉了崔耕另外一个消息:据他南海县衙的手下衙役来报,张子瑞的遗孀王瑞月所住的同福客栈附近,今日起就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出现,恐怕是武三忠的余党。
张子瑞一死,王瑞月就是个寡~妇了。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她没有跟崔耕回肃政使衙门,而是自已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崔耕听了陡然一惊,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说有武三忠的余党又能怎么样?反正等王瑞月招募好了人手,过几天就要护送张子瑞的灵柩回老家了。到时候,自已直接护送她出岭南道就行了。而且她的亡夫家魏州张家也颇有根基,必会派人来接应,应该能万无一失。
听着崔耕说完,陈子昂哦了一声,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已这两天会继续加派人手在同福客栈附近盯梢,免得真有人冥顽不灵,对王瑞月有什么报复的举动。
两人聊着聊着,崔耕又提起了昨天陈子昂走后,自已和侯思止不欢而散的事儿,请陈子昂帮忙想对策。
陈子昂本就嫉妒讨厌侯思止这种小人,听罢不由眉头微皱,道:“二郎你做得对,你与他分赃岂不是与虎谋皮?而且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干此等贪墨赃银?不过侯思止此人天性狡黠,聪明无比,想要对付他,可不像对付武三忠那么……”
话刚说到这,封常清倏地闯了进来,低声禀道:“大人,侯御史那边有书信过来。”
“他给我投书信?”
崔耕有些懵圈了,要知道他和侯思止在广州城的临时衙门,一个是肃政使衙门,一个是罢黜使衙门,两家就隔了两条街,有小事他直接派人传口信不就完了吗?就算有大事,他自已亲自前来不就行了?还写什么信啊?再者……
呃,外界不是传言,侯思止这废物点心不认字吗?
听着崔耕这么一说,封常清和陈子昂也心中生疑。
尤其是对侯思止不感冒的陈子昂,第一反应便问道:“莫不是昨日不欢而散,他今日要出什么阴谋诡计报复你?”
崔耕耸耸肩,随后打开信皮,抽出信瓤,仔细阅读起侯思止派人送来的书信。
稍微扫了一眼,崔耕的面色就变得无比古怪,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按说不应该啊……”
封常清着急了,一双牛眼瞪得老大,急咧咧问道:“大人,咋了?侯思止莫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子昂也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二郎你就快说出来吧。他就是真出了什么难题,咱们商量一下,也未必不能化解。”
“你们误会了。”崔耕苦笑一声,把这封信交到了陈子昂的手里,道:“这没啥好保密的,子昂兄,你自已看看吧。”
陈子昂看完了也彻底傻眼了,跟崔耕一个表情,道:“还有这事儿?真是假的啊?”
“哎呀,你们俩卖啥关子啊,真是不爽利!”
封常清忍耐不住,劈手就把那封信夺了过来,呜哇道:“我看看……我看看……呃,这事儿还真他娘的的古怪!”
第179章 侯大癞蛤蟆
这封信就几行字,而且统统都是大白话,大概其意思便是:二郎啊,老哥哥我昨天回去之后突染重病,恐怕不久于人世。这封信是我口述,让别人代写的,就算老哥哥我自已给自已报了丧啦。你要是认我这个哥哥,就赶紧过来看我最后一眼,不认也没关系,把这封信扔了就算完了。
“真的假的?”封常清目瞪口呆。
“难道老天爷真开眼了,侯思止多行不义必自毙?”崔耕和陈子昂异口同声。
如果真是这样,那敢情好,一天的云彩满散了,大家再也不用为侯思止的事儿操心,简直是想瞌睡送来了枕头。
不过……不会这么巧吧?
尽管崔耕、陈子昂三人多么希望真有这么巧,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三人将信将疑,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让崔耕去看一眼。侯思止要是真的病死了,自然是万事大吉。若是没死呢,也好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侯思止才是个六品侍御史,他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能当场把崔耕这个岭南道肃政使怎么样。
于是乎,崔耕让封常清准备了八色礼物,他亲自去探病。
……
临时岭南道罢黜使衙门,内堂。
崔耕见到了侯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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