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绪看向崔耕道:“崔县令,你怎么说?”
“我?”
崔耕还是那么老神在在,不慌不忙说道:“此法虽是杨氏冤魂托梦所传,但并非单单只能用在她一人身上。普天之下,所有尸骨尽皆可以依此法检验。只要死者生前是被人用钝器所伤,通过蒸骨验尸之法,伤骨位置便会有血晕存在。”
这时,武攸绪身后有一名官员问道:“崔县令,如果死者属于正常死亡,生前并未与人有过争斗,也未受过钝器所伤,那经蒸骨验尸之后是否还会出现血晕?”
崔耕摇头道:“不会!”
官员又问:“那如果是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不小心出现磕碰拖拽……”
“也不会!”
崔耕断然解释道:“人死后,体内血液便会凝固,到时别说拖拽碰撞尸体,就是你用棍棒再敲几下,蒸骨之时也不会出现血晕的。”
“啊?当真?”
武攸绪颇有见识,抚掌激动道:“照崔县令的意思,这蒸骨验尸的法子今后可为刑名所用,通行天下?”
崔耕点头道:“能!”
“太好了!不过本王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蒸骨之下白骨会出现血晕,能否把其中的关窍告知本王?”
原因,崔耕倒是知道,但无法启口啊。
这个蒸骨验尸之法是在几百年后的宋朝,被仵作们无意间发现的。只是到了宋朝,仵作们也不知其中的科学道理,只当是验尸刑名的鉴证之法。
死者在死前,骨头上本来就浸润了血迹,只是微不可见罢了。因为红油伞的缘故,大部分可见光被遮蔽,经过大量红外线照射,原来不明显的血迹就会显形。
但是,这番科学道理,不知道该如何对武攸绪解释,他才能理解清楚了。再说了,红外线这种超时代的科学专业名词,崔耕压根儿就没法解释。
他唯有苦笑一番,敷衍道:“下官只是个凡夫俗子,怎识仙家的高妙手段?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倒是王爷您仙缘深厚,仔细研究,说不定真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武攸绪点头,道:“好好好,本王说不得也要好好研究它一番!”
宋理明见他们说说笑笑,仿佛已经判定了自已死罪似的,不由急道:“王爷切不可听崔县令的一面之词啊,他说此法可通行天下就可以通行天下了?这蒸骨验尸之法闻所未闻,亦无前人做过,当不得真,该无法让人信服啊!”
“蠢货!”
一脸鬼样子的周兴冷然一笑,阴仄仄道:“我家大人这个法子是不是有效,找上两头牲口试试不就清楚了吗?一头牲口用乱棍打死;另一头先用刀致死,第二天在牲口尸首上乱棍一通。再将牲口销筋去肉剩下骨头架子之后,蒸骨验尸一番,届时一看便知。”
“行!就这么办!”宋理明迫不及待地答应道:“就请崔县令依法炮制一回,再定卑职的罪吧,不然宋某不服!”
宋理明这么要求,除了是不甘心不信服之外,也是有自已的小私心的。
因为依照唐律,丈夫殴杀妻子这种案子,即便判下有罪当斩,也不是立即执行的,而是要行文刑部,再秋后问斩。
只要把这个秋天拖过去,宋理明就能多活一年。
一年之内变数何其之多?
别说一年,哪怕是几天之后,谁知道崔耕在哪?有孟神爽的照拂,运作一番,他身为丽竞门的人,说不定还能死中求活,保下自已的一条狗命来。
……
崔耕当然也猜出了他那点小心思,但真被宋理明如了愿,自已岂能甘心?
他当即冷笑道:“拖延时间另想活命的对策?呵呵,想得倒美!取你狗命,别说三个月了,三天本县都等不了!”
随即,他冲着百姓们高声道:“诸位扬州父老,宋理明谋杀发妻,罪孽之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故上天以干旱大灾示警。这宋理明一日不除,扬州就一日不下雨!大伙说,咱们能等多久?”
“杀了他!杀了他!”顿时群情激奋!
现场喊杀之声,震耳发聩,崔耕拱手向武攸绪道:“杨氏蒙冤,沉冤得雪,上天责罚,民怨极沸,还请王爷主持公道,定了宋理明的死罪!”
武攸旭有些迟疑,道:“话虽如此,不过,这样是不是仓促了一点?若是……”
崔耕趁机刷了波声望,跪倒在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道:“若是错杀了宋理明,本官愿意与他抵偿兑命!”
望着崔耕那坚定的眸子,武攸绪不由得一阵失神。
在他安平王看来,崔耕身为江都县令,即便真和宋理明有血海深仇,也不必用这种手段除去此人。
因为宋理明不过江都县衙小小捕头,在崔耕的麾下,要想取他性命,随便找个办事不力的由头,就能重打宋理明几十大板,毕竟这是县令的权力嘛。
而且打几十大板,崔耕完全可以挑个心腹的手下行刑,将其打死也可以称之一时手滑,纯属意外。到时候上下打点一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在官场中,武攸绪见怪不怪了。
崔耕又何须摆出今日这种阵势,费上这么大的周折,来取宋理明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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