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导演,合作的演员都不错。”
“行行都不容易,不论你以后想干什么,唱戏也好,拍电影也罢,都要尽十分的力。”
“是。”
“也不知道你师哥师姐怎么样了。”祝玉生长叹口声,“好久没回北平了,三年了吧。”
“两年半。”
“你们几个有空还是得聚一聚,虽然你改了行,但到底同过门,情不能丢。”
邬长筠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师父想见,我就去通电话,叫他们过来。”
“算了,算了,都忙,不打扰他们。”祝玉生垂眸,抠了抠指甲盖,偷偷瞄她一眼,又道:“真想回去看看,也不知道现在那梨园成什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曲子和人。”说着说着,他就猛咳起来。
邬长筠赶紧上前为他顺顺气:“您精神不佳,还是多休息为好,北平太远了,舟车劳顿,我怕您吃不消。”
“现在去不了,以后更不行了,你看我这身心交瘁的鬼样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您会活很久的,我会带你去欧洲,去看看那边的医生有没有办法。”
“长筠啊,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跟你说过无数次,我不去。”
“您在这,谁照顾你?我是一定要走的。”
祝玉生憋着气不敢发,半晌,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道:“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徒弟,他们还能不管我死活。”
邬长筠不想和他吵架,干脆剥着橘子不说话了。
“你爱上哪去上哪去,我是不想管你了。”
邬长筠把橘子放到他腿上:“您跟我去,适应不了,不喜欢,我再送您回来。”
祝玉生盯着橘子,紧抿嘴,似乎在权宜,良久,方才开口:“那你陪我回北平过几天,我去看看你师姑。”
邬长筠冷笑一声,难怪最近对自己态度离奇得好,原来在这等着呢。
师姑姓崔,艺名妙梨,是个武旦,祝玉生同门不同师的初恋,曾被恶霸掳走当姨太太,后来那恶霸死了,师姑又回到戏园子继续唱戏。祝玉生仍对其念念不忘,但师姑经历那些事后,只一心钻研戏曲,不想谈感情。祝玉生一生求而不得,便为她守了几十年,至今未曾婚娶。
祝玉生见邬长筠不吱声,捂着胸口哀怨地哼道:“我现在就是回光返照,数着日子过了,也不知道死前还能不能再见他们一眼。”
邬长筠见他眼红了,心软下来:“我带您去,您也答应我了,可别反悔。”
……
邬长筠买了六月二十九号的火车票,上等座。
自己倒是不打紧,就算站过去也无所谓,但祝玉生身体不好,这么远的路,还是让他躺着舒服点。
邬长筠大多时间在睡觉,醒来,见祝玉生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再醒来,还在看。
邬长筠知道师父生性爱自由,年轻时就几乎走遍了中国,如今腿脚受伤,终日只能困于那狭小之屋,通过方寸之窗看外面的天,能有一只鸟驻足,便能让他欣喜很久。
他太寂寞了。
两天两夜,终于到了北平。
邬长筠带祝玉生来到玉生班曾经驻扎过的小院,站在门口往里看,一个陌生的男孩跑进去,停在他们面前问:“你们找谁?”
“不找谁。”祝玉生对邬长筠道:“走吧。”
傍晚,家家烟火寥寥。
走过记忆中的老胡同,来到一户小院门口。
邬长筠刚要推他进去,祝玉生按住她的手:“等一下。”
他整理一番衣服:“去敲门。”
邬长筠到门口敲了敲。
“来啦。”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祝玉生紧握拳,心提到嗓子眼。
木门打开,崔师姑立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外面的人。
彼此什么话都没说,眼里却都是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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