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两天,吴硕便带李香庭回去了。
几座彩塑佛像连底座都被取下搬走,几个日本人正在大雄宝殿切割壁画,因为无法一次拿走如此巨幅壁画,只能将它分割成无数小块。
李香庭不想看,更不忍看一眼,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来到灯一的床边。
灯一正在床上打坐,肉眼可见又瘦了一大圈,掀起眼皮看向来人:“你回来了。”
李香庭忽然跪下去,脸埋在他的腿边痛哭:“对不起,是我没守护好,对不起。”
灯一抬起干瘦的手指,落在他的头上:“你已经尽力了,是我之物,纵然漂泊他乡,也仍是我物,世人皆知。就让他们,出去走一遭吧。”
……
日方在宪兵司令部北面的一块空地建了座神社,奉上几月前攻打寂州战死去的日本兵牌位。军民也常去祈福,愿神明保佑家人平安、战事顺利……昨日,还有个士兵在神社举行了日式婚礼。
酒井渡在家中摆宴请小村介子来吃饭,表面上是喝酒庆祝,实际是邀功。
“我是个军人,不懂那些石头泥巴,全交给小村君了。”这样一来,不仅占了功劳,还能卖小村介子一个人情。
小村介子当然心谙他的意图,但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快速且正当得到那些珍贵的文物。
两人畅饮一晚。
酒井渡喝多了,拉着他的袖子诉苦:“小村君,您是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待得多难受,要什么没什么,女人、金钱、吃的……连酒都喝不痛快,昨晚菊川大佐还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们为难僧人,被登上报纸了,让以后不许干涉宗教事宜。不过这一次,我可没有为难他们,纸上写的清清楚楚,自愿,自愿。”他大笑起来,“您可一定要为我美言几句。”
……
小村介子带来的助手们还在大雄宝殿切割壁画,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噪音。
回来的两天,李香庭一直没敢经过大雄宝殿,进出都从殿外走。
负责保护这些人的四个日本兵整日闲着,要么到周围抓抓野兔,要么强迫刘奶奶给他们做点吃的,要么用刺刀在外墙上刻字……甚至把大雄宝殿的牌匾拆了下来,因为有个日本兵叫宫本雄大,便把牌匾砍成两半,将大雄两字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