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枝忽然很想收回自己的话。
宋知枝白日里睡的多,倒不是那么困,她感觉到后背的体温,天上的月亮,内心安静又满足,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渐渐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夜储司寒感觉到她体温又高了一些,叫宫娥煮了药过来,他将宋知枝抱起来给她喂药,宋知枝烧的迷迷糊糊的不想喝,闭着嘴巴,储司寒还没伺候过人,在耳边哄两句她就乖乖张开嘴巴喝下去,连病着也是乖的,他怜爱的用手指描她眉眼,直到天亮时分她体温降下去才阖上眼睛睡过去。
宋知枝迷迷糊糊睡醒,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箍在怀里,储司寒眼眸微微阖着,呼吸平稳,睡着的他容颜安祥。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描他的眉眼鼻唇,他抿着的嘴巴忽然张开,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嗦,眼皮撩起来,看她被吮的两颊绯红。
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会才起床,他给她喂了药,两人一起用膳,在院子里散步,她在这里憋坏了,很多话同他说话,说自己的家,说动物,说庄子上的玩伴。
储司寒今日热别好说话,他的陪伴让她很放松,她用树叶子铲起几只蚂蚁求他给他数蚂蚁:“我每次数都不一样,也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你给我数一下好不好?”
小小的蚂蚁在她脆嫩的叶子上爬,她玩的眼睛弯弯,储司寒睫毛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数起来。
宋知枝捧着脸:“我总算知道你们有多少只啦。”
储司寒陪着宋知枝在院子里待了三日至她完全康复,红光满面,这三日他同她一起不曾踏出一步这个院子,她困了他便陪她睡觉,醒了便在院子里散步,听她说话,看她玩那些幼稚的小游戏,有时候宋知枝想他一起玩,耐着性子哄很久他也会纡尊陪她一起玩一两下。
宋知枝生病完全好了,储司寒终于带她出门去看孙扬砍头,宋知枝同孙扬已经无话可说,于是储司寒直接带她去菜市口观刑。
菜市砍人头也是一种热闹,神武卫执鞭看守,有敢闹事者会当场鞭打,故而一般也无人敢闹事,临下马车前,储司寒在宋知枝面上罩上面纱,外人只能看见她一双眼睛。
姣好出众的身段,面纱之上的眼睛水润润,会说话似的,半透的面纱隐约勾出五官,更叫人好奇这幅面容之下的容颜,储司寒作为一个大奸臣,他的暴戾名声在大储可以说比当今天子还盛。
“那就是郢王,看见没,那虎手手杖。”
“听闻他最近迷上了一名美人,长的倾国倾城,这就是那美妾了吧。”
“我知道这美人,宋家庄的,那姑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我还远远见过呢,长的仙女似的……”
裴和在百姓中,远远的看见两人,男人拄着乌木虎头手杖,玉质金相,如圭如璧。女子一身顶好的素色,外头罩了一件上好的狐狸皮大裳,瑰姿艳逸。
皇家侍卫仪仗很是气派,两人的裳衣袖子叠在一起,大概是袖子里的手被对方牵着,被引着坐到了上首,挨着坐下来,至午时,刽子手砍下人头,储司寒护着她在怀里。
刑场还是头一次有女子坐在那个位置,这场完全不合规矩的砍头,想来都是权倾天下的郢王安排的,想到自己此前被人扔进水里,他苦涩的弯出一个浅笑。
也是,她那样的容色性情,郢王会宠她一点也不奇怪。
裴和,你早就该想到的。
宋知枝从储司寒怀里挣扎着出来,孙佳莹和王巧慧两人默默垂泪,来给孙扬收尸。
“舅母,佳莹。”宋知枝许久没见到两人了。
王巧慧看见她发上首饰,虽然看着没有那些官老爷家的花哨,可她就是觉得比那些还好看。
“知枝,”她压下眼里的泪花,“你舅舅他对不起你,我还是想给他收个尸,你会不会怨我?”
宋知枝摇摇头,“不会,我叫王爷安排人帮你。”
她又去抱孙佳莹。
孙佳莹眼睛含在眼里始终没落下,眼睛被撑的鼓鼓的:“姐姐,我没事,他差点杀了娘,我不原谅他,他是罪有应得。”
宋知枝:“嗯,他不配。”
王巧慧是雇了一辆板车来的,士兵帮着裹着草席抬上了板车,这场热闹也就散了,宋知枝慢吞吞跟着王巧慧送他们,忽的听见身后一呼而拥的热闹,一回头,就看见断头台上呼啦一下子涌上去人。
王巧慧神色漠然看着那些百姓拿了馒头沾抢,说道:“死刑犯的血能治病,吃了能治好病,都要抢的。”
那些人好像在抢什么稀释珍宝,挤的水泄不通,忽的,宋知枝依稀看见人群中裴和一闪而逝,然后那人就倒在地上,从那些腿的缝隙中,那人似乎是摔倒了。
他之前脑袋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被踩到出事怎么办,宋知枝就大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储司寒自然也看见了,伸手就拉住她,“你敢过去!”
宋知枝:“王爷,他于我有恩,你让人救救他好不好?你救下他我会很感激你。”
“不好!”储司寒一张脸都绷着,“踩几下死不了。”
宋知枝不想再欠裴和了,如果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会内疚一辈子,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储司寒不愿意,她就自己去,大力睁开他,“你不救就不要管我。”
她爆发出力气同他对抗,储司寒分不清胸腔里的是暴躁还是疼痛,心脏被什么东西撑到极限,要爆了似的,他心里有种将裴和剁了的冲动!
于是他勾唇笑起来,“你要救他是吗?”
“好,本王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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