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有些长进,晓得用匕首还击,只是挑错时机,没有伤到要害,否则哪里还容得他那般犬吠叫嚣?”
尤妲窈立即凑近了些,眼巴巴地望着他,流露出求知若渴,敬请不吝赐教的模样,
“那表哥教我,应当如何做?”
“不击则已,击则必杀。
急不得,缓不得,慌不得,虚不得,先要耐心等待,伺机而动,待敌人松懈最没有防备之时,狠狠扎在心脏脖颈这两个致命处,争取一击毙命,如此才能以绝后患,就像这样……”
说罢,李淮泽剑眉一扬,星目忽睁,猛然倾身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直直抵在车壁上,那两只嫩白的皓腕被擒举在头顶,她脖间一凉,被镶了宝石的刀柄死死抵住…
此举显然不在尤妲窈的意料之中,她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美非常的面庞凑过来,大脑蓦然一片空白,只瞳光震动,情不自禁低呼出声。
二人靠得极近,近到能看见彼此脸上那层细软透明的浅浅绒毛,呼吸交缠间,心跳声仿佛也被放大了无数倍,李淮泽一垂眼,便能瞧见那只可爱小巧的左耳,在霎那间染成了微微透明的红色…
只要略底底头,就能亲到。
第五十五章
何止是耳垂,她的脖颈也比寻常女子优越许多,白皙细腻,泛着淡淡的红润,由衣领中挺立而出,格外透出几分优雅与高贵,若是能埋首陷入其中,又该是怎样缱绻的滋味……
可尤妲窈丝毫没有察觉出他心中泛起的涟漪。
她打心底里,只将李淮泽当做至亲好友看待,哪怕是距离靠得再近,行为举止再亲密,她也从未往男女之事上想过。
她只全真心沉浸在他的教学之中,经过短暂慌乱落后,眸光逐渐恢复澄净,然后将双臂由他掌中挣脱而出,由袖中掏出那把宝匕,甚至煞有其事对着空气比划了起来。
过了几息之后,她后知后觉又回想起方才那一幕,略带了几分庆幸道,“……虽说冯得才该死,可好在表哥听了劝,最后关头收了剑,并未闹出人命,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是非对错自有朝廷处置,若一时不忿将他当街砍杀,那可真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届时只怕是连舅父都护不住我们,真真不晓得应当如何收场…”
风花雪月的旖旎氛围,瞬间随风消散。
掌中温热撤去,引得李淮泽难耐曲了曲指尖,百无聊赖甩了甩衣袖,浑不在意道,“只不想再脏了我的剑,否则杀也就杀了。”
这风轻云淡的语气,真真令尤妲窈咂舌。
犹记得二人初次在林中相识,是他铁面无私,劝她莫要动用私刑,可现在二人的立场完全对调……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哥,不知从何时开始,多了几分人味。
“那可是株连九族,连根拔起……表哥莫非就不怕?”
怕?
害怕这种情绪,自李淮泽少年时期确是有过的。
毕竟作为天家皇子,自生下来至成年,这漫长十余年的岁月中,他何止躲过了成百上千次暗杀?也曾在夜中惴惴不安,辗转难眠过……
可自从即位登基之后,饶是朝中权臣挡道,余孽未清,他却再未怕过任何人哪怕分毫。
至于九族……那些与他争夺皇位,不死不休的兄弟们,皆在他的构陷算计之下,一个接一个陨落,子孙灭绝,唯一的痕迹,便是史书上的三两字名称而已。
权力之巅,云尖之上,高处寒凉,孤家寡人。
“怕甚?我九族已几乎殆尽,独剩我自个儿矜寡孤独,莫说单杀一个冯得才,就算将他冯家杀尽了……律例也拿我无可奈何。”
尤妲窈哪里听得出此话中的深意?她只以为表哥自知身患重疾,来日不多,危急时刻下,已经做好了为了护她周全,可以一命换一命的打算。
如此舍身取义,不由让尤妲窈心中愈发敬服。
只是她还是从这混不吝的语气中,察觉出了浓厚的戾气,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狐疑,一字一句问道,
“所以表哥……你确杀过人么?”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政治斗争中,手里若是不沾血,是绝无可能笑到最后,权柄在握的。
他眉锋微挑,紧而垂下眼眸,轻拂了拂膝上落下的浮尘,瞳孔迸发出几分漆亮的光芒,语中透着几分随意,就像再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何止杀过,还杀过不少。
弑兄杀弟,灭嫂诛侄……皆我所为。”
此言确是事实,可尤妲窈哪里会信?
在她看来,表哥就算杀过人,大抵也是在求医问药的路上,拔刀砍杀过几个劫财盗匪而已,至于屠戮族人,弑杀兄弟啊什么的,完全就和他沾不上边,毕竟舅母分明说过,子润哥哥乃家中独子。
既是独子,哪里来的兄弟嫂侄?
这人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开始胡编乱造?
还是心疾未愈,神志不清犯了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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