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臣会意,抱她起来,送到床榻上。
给她盖被子的时候,摸到了她赤足冰凉。他便又耽搁了些时间,在床尾坐下,将她双足放在膝上,用掌心捂热。
沈烛音静静地看着他,庆幸自己莫名的勇气,替他去了一罪。
入夜,谢府已经像被洗劫了一番。
谢濯臣出门时瞧见这一“盛况”,多少有些自我怀疑,他有这么可怕吗?
“公子。”在府里看了一下午热闹的沈照适时出现,“那个尚书夫人想见你。”
尚书夫人申氏,算起来是他继母,只比他大了八岁,却已经憔悴得像大了他二十岁。
谢濯臣进门时,她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好像稍微松一点,女儿便会消失。
小女孩在她怀里乖乖地回抱母亲,用好奇又带着胆怯的目光偷看谢濯臣。
“你找我?”
申夫人疲惫地望向他,同时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全府上下,你打算如何处置?”
谢濯臣费解,“我何时说过要处置你们。”
他笑容嘲讽,“何况都是一家人,如何用得上处置二字?”
“你和你爹一样。”
提到谢征,申夫人满脸厌憎,“绝不是慈悲的人。”
谢濯臣并未否认。
“自我嫁进谢家,便从未有过一天舒心日子。”
申夫人的眼泪滑过脸颊,“但我也从未对你有过恶意,我与你无亲无故,没有一定对你好的义务。何况当年我自己在谢府都站不稳脚跟,何谈庇护你们?所以就算谢家有负于你,你也不能算到我们母女俩头上!”
谢濯臣的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她怯怯的样子,真像小时候的沈烛音。
“你多虑了。”
申夫人哽咽,“我还要跟你做个交易。”
“你说。”
“你派人守在门口,是在堵崔奕吧。”申夫人神色坚定,“他比所有人都要提早知道谢征的消息,在你的人还没出手之前便要潜逃,我让人拦住了他,锁在了谢征的书房。”
谢濯臣微微讶异,没想到谢征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新夫人,也没有表面那么软弱。
“他是谢征的爪牙,知道谢征所有的事情。只要你能撬开他的嘴,你就能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谢濯臣淡然地点点头,“你要什么?”
“我要你送我们母子出城,改名换姓,和谢家、申家再无瓜葛。”
谢濯臣沉默不言。
他迟迟不应,申夫人便有些急了,“我知道你做得到!”
一个能把谢征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谢濯臣蓦然笑了。
“好。”
他想,当年他和沈烛音何尝不是这般无助。
谢征的书房里,崔奕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嘴被破布堵着,就这样从白天等到黑夜。
书房的门被推开,谢濯臣独自端着烛台走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崔管家。”
谢濯臣弯腰扯掉破布,崔管家得以大口喘息,但身体仍旧无法动弹。
他倔强地在地上蠕动,略显狼狈。
谢濯臣在旁坐下,等待许久,也不曾听见他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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