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蓬莱上才会有的碧玉桃花。
花蕊中点点灵光溢散,在黑夜中如同萤火,映得庭渊脸上多了两分暖色。
伯景郁将这枝桃花放在庭渊鬓边:“萍水相逢,希望姑娘早日病愈。”
这便算做是他方才失言的赔礼的。
夜风拂过院中,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伯景郁走得太快,所以他不知道,就在第二日,这处安谧村落遍挂丧幡,但里中乡民却连哭嚎也不敢高声,只怕再引来什么灾殃。
玉琢牵着毛驴走出药铺,看着沿路缟白,心中沉重。
路过老杏树时,他碰上了要往药铺去的陈云起。
“我要走了。”玉琢看着眼前木讷少年,轻声道。
不思归将要开启,他不能错过师父好不容易为他争来的机会。
陈云起低低地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神情沉郁,玉琢眼睫颤动,勉强扬起一抹笑:“一切都会过去的。”
总会过去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好好活下去。
玉琢从袖中取出一卷有些残破的竹简,向陈云起的方向递了递。
“这是我从前用作启蒙的功法,你拿去吧,倘若身有紫府,或许你也能踏上修行之途。”他能感知到陈云起的身体在无意识吸收灵气,但并不确定他能否修行。
数千年前,十四州上有建木贯通天地,人族先祖借建木前往九霄,向九重天上的神族求来了修行功法。因人族功法起源于神族,是以必定要如神族身怀黄庭、紫府者方能修行。
而凡人虽生来便有黄庭,体内有紫府者却是百中无一。
若无紫府,即便引灵气入体,最后只能修习武道,而不能真正踏入道途,更不说飞升成仙,但武者的寿命比起寻常凡人还是会强上许多。
九州各诸侯国中,许多效命军中的将领都是武者。
陈云起从父母口中听说过武者。
他的父母都是武者,正因如此,陈氏先主母越夫人才会放心将君儿托付给二人。
陈父教过陈云起用刀,但还来得及引他正式踏入武道之途,夫妻二人便双双殒命,只留当时还不到十岁的陈云起与陈稚相依为命。
知道玉琢好意,陈云起接过竹简,哑声道:“伯伯。”
“不用。”玉琢骑上毛驴,对他扬起一个笑,“我走了。”
陈云起点头。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陈云起,好好活着。”
他们都要好好活着。
陈云起看着毛驴上回头的少君,挤出了一个有些别扭的笑。
他实在很少笑,所以现在笑起来也当真不怎么好看。
陈云起想,至少这世上的修士,也不全是恶人,还有像他一样的好人。
至少在玉琢眼里,他们这些凡人的命不是微尘。
陈云起收起竹简,低着头往药铺里去。
吴郎中正忙得焦头烂额,他来了,正好能帮忙看看熬药的火候,也看顾一二吴杏林。
那支老参已经用了一半,吴郎中还是没能想出有什么办法能救吴杏林,等到老参用尽,他被吊住的最后一口气也就没了。
陈云起沉默地看着吴杏林青白的脸色,他心口掌印没有随着时间褪去,反而转为可怕的紫红。
那道掌印上,小指甚至比无名指更长上一截。
注意到他的举动,熬着药的吴郎中开口,陈云起才知,杏花里中,同吴杏林一般伤势的还有好几人,被发现时已经气息全无。
修士随手一掌,便叫凡人全身筋脉尽数断绝,全身骨头都碎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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