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这才拱手离开,他走过月池身侧时,忽然顿住:“哎哟,李侍郎,您都这样了,就别这么站着了,好歹换身衣裳,否则等皇爷醒来,看到您又不好了,不是又添一重忧心吗?”
说着,这条老狗就硬要将她拽走。月池:“……”
萧敬眼看刘瑾和月池离开,心中诧异更甚,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了。更让他惊骇莫名的是,眼瞅着他们俩前脚刚走,后脚朱厚照就叫他进去了。
闹腾到这会儿,外头早已是天光大亮。刘瑾带着月池直入南庑房。他叮嘱人守着后,砰得一声关上门。浅淡的日光透过窗缝射了了进来,淡黄色的光晕中飘扬着细小的微尘。地上浓浓的水汽,让月池的舌苔发苦。她道:“居然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看来你是真的急疯了。”
刘瑾回过身,浑身哆嗦:“这样大好的形势,都能被你闹成这样,我看是你真疯了才对!你和皇爷说什么了?”
月池问道:“想知道?”
刘瑾一噎:“……少废话。”
月池道:“要我不废话不难,把我夫人送出宫,立刻马上。”
刘瑾早就把贞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闻言不耐烦道:“高凤那小子不敢做得太绝,只是借口张家女眷跪久了胎儿不稳,把她叫去绊着而已。后来,皇后出来了,就把她带回坤宁宫去了。”
月池缓缓道:“我量你们也不敢。没事就好,如是真出了事,我管教你们赔命就是,不仅是你的命,你的妹妹、妹夫,你们谈家九代以内的亲友,我保证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瑾本姓谈,六岁被太监刘顺收养,这才改了姓。他得势之后,又找回来自己的亲眷。他的妹夫孙聪还在朝廷做官。
刘瑾心里咯噔一下,阵阵寒气上涌,面上却是一脸无辜:“这是高凤闹得事,你把我搭上做什么?”
月池啐道:“有没有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老刘,赶紧把她送出宫,我们还有谈的机会……”
刘瑾忙急眉赤眼道:“行了,行了,我可求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没听过吗?你再把皇爷气晕一次,我敢打赌,她就是入了土也不安全!”
又是这句话,这下轮到月池无话可说了。刘瑾凑过来道:“你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咱们好一起想想办法。”
又来一起想想办法。月池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说明了我是有宿慧之人。”
刘瑾一愣:“这怎么了?爷是信佛之人,该知道,宿慧这是大福缘,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月池继续道:“我不仅坦白了宿慧,还坦白了情史。”
刘瑾一窒:“你把张彩卖了?”
月池也是一震:“你放什么狗屁,我和他就什么都没有。”
刘瑾不解道:“那你不说他,还有什么情史?”
月池扯了扯嘴角:“前世的情史,就不算了么?”
刘瑾险些被气个倒仰:“你是有毛病吧,好端端地扯这些做什么?”
月池咬牙道:“我为了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他要是连这都忍不得,死得人何止千百,与其日后钝刀子割肉,不如一了百了,还来得痛快。”
刘瑾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想到她女扮男装多年,还流亡鞑靼,这是一直在男人堆里打滚。若真要计较,疑似的奸夫都可以绕乾清宫两周,那哪儿杀得尽。可他随即又冷静下来:“不对劲,不对劲……若是寻常男子,自然不成,可爷他、他就没有节操!就这个事儿,远不至于把他气成这样。”
月池垂眸不语,刘瑾突然问道:“对了,他难道就没问你,为何突然这么坦诚?”
月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然是问了。”
刘瑾心中突然涌现不祥的预感:“……那你怎么说得?你该不会傻到直接说真话吧。”
月池摇头:“那不至于。”
刘公公的心刚一落下,就听她道:“我只是叫他直接来问你。”
刘瑾:“……!!!”
他已经气得胸口闷疼,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月池蹙眉道:“你不会也要晕吧。”
刘公公长吐一口气:“老子才不会晕,这晕了就是要没了!你脑子被门压了吗,李越,伤人一千,你还自损八百。”
月池肃容道:“脑子被门压得是你才对。我没告诉过你,现下不是时机吗?你知道我在他面前撒过多少谎,埋下多少坑吗?你知道你突然闹这么一出,一旦我应对有一点偏移,要牵连多少人吗?!”
刘瑾被她的连珠弹炮打得头晕目眩,只听月池道:“事情闹到今儿这个地步,都是你自作孽,怨不得旁人。我是自损八百,可你注定要一无所有。你还记得吗,皇上不会容许,有人在背后把他当傻子玩,操纵他的感情,还要威逼他的……”
刘瑾喃喃接口道:“威逼他的心上人……”
月池别过头去,刘瑾的脸色一时煞白:“李越,你不能这么干!内宫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你合作?”
月池嗤笑一声:“你不是说过,等我有了儿子,我就能把天下都握在掌中。天下都是我的了,还怕没人合作吗?”
刘瑾一时语塞,接着开始火急火燎地辩解:“你是没长眼睛吗,这明明是高凤意图谋害皇后,这才搭上你而已,你怎么就把屎盆子往我一个人身上扣?再说了,要没我帮你,你们早在昨儿晚上就恩断义绝了,还能熬到今天。”
月池道:“少诡辩了,以高凤的脑子,他能想到找那两张单子来,把我们都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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