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的提醒,也并不一定出自于“贴心”,不是怕她的血液会弄脏衣服和沙发,而是将她当作试验品,检测她流出的血液量,观察她的贫血反应。
她是一直生长在注视下的试验品,是玻璃罩子里的小白鼠,试管里的绿芽,以为自己生长在春天里的花。
一切都是虚假。
艾薇始终没有和郁墨好好谈过。有些东西不去撕扯,还能保留一个体面的假象;真相太过于血淋淋,以至于她缺乏使用显微镜探查的勇气。
珍稀的血液沿着他的牙齿被吞掉,她的手还放在洛林的头发上,现在的艾薇不安极了,他摸起来实在是太热了,像太阳底下被暴晒过的石头,外部赋予了他旺盛的温度,而现在她的手也要被暖热了。
最直观的感受还是伤口,这里诡异的草枝有着出人意料的破坏力,直到牙齿轻轻撕咬时,艾薇才感受到那种隐秘、轻微的痛楚,蚂蚁咬似的,也像每次洛林用力撞,击到某点时的不适。对草枝毒素的担忧,以及这种姿态的窘迫感,迫使着艾薇结结巴巴地开口:“老师。”
她的手无意识地牢牢抓握住洛林的头发,紧张让她的手掌好像粘上了某种强力胶,牙齿和嘴唇间的空气越来越干燥了,艾薇小声地问了句:“还没好吗?”
被划伤的伤口更痛了。
她也听到侧方爆发出“哎呦”一声,艾薇警惕地看过去——
谢天谢地,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意外穿着很严实保守的茨里,以往他穿得像花枝招展的求偶期孔雀,今天穿得像刚孵出十四只小鸡崽的鸡妈妈;
眼睛亮晶晶、每一根金发都闪耀着光泽的松旭;满脸不高兴、看起来像邋遢流浪汉的松锋;
精神状态和面容状态都很好、好到随时可以站上颁奖台领年度感动第一区人物荣誉的辛蓝。
还有个陌生女性。
高挑,黑色便装,飒爽短发,目光高傲冷淡,像只存在于封建国家中的公主。
松旭没有靠近,隔着一段距离停下,他很谨慎:“抱歉,会打扰到你们吗?”
松锋阴阳怪气地说:“看起来衣服都还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