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赵可姿便温柔地摸她的头,笑着说:“月儿不要听旁人胡说,你练好琴,便是在自己养自己了,我又不会弹琴,怎么会抢了你的生意?”
小赵可月拍开她的手,气鼓鼓道:“你胡说!阿妈说了,姑娘们都是要接客的,姐姐不让我去接客,就是抢了我的生意!”
当时赵可姿是什么反应,赵可月早已经忘记了,也许是恼怒,也许是无奈,她说不清。
直至后来,两人第一次同台演出,伺候薛家的人,她才如梦初醒。
那天她坐在纱幕之后,为台前的舞姬赵可姿奏乐。她原先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得到权贵的赏识是三生有幸,直到看到有人拥上台子,肆意打乱赵可姿的舞步,乱哄哄的,红纱上人影一叠又一叠,而管事的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出去,她才骤然醒悟。
她永远都记得那掩映的红纱里有一双绝望的眸子。
而那双眸子望向她时从来都是带着笑的。
赵可月缓缓闭上眼,搭在窗沿的五指用力绷紧。
她一点都不想要赵可姿抢走生意,一点都不。于是她背着赵可姿勾引来吃酒的人,三番五次,终于叫赵可姿发觉。
十几年来,赵可姿头一次动手打她,十分用力的一巴掌,但她只觉得痛快。
她不管不顾地抱住赵可姿,流着眼泪不停地道歉,为之前的很多年道歉,也为辜负她的好意而道歉,却从未后悔过。
那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两人在冰冻的池子边相拥,失声痛哭,眼泪跌落进池子中。
池塘厚重的冰层底下,锦鲤纷纷躲藏。
再后来,她们成了名动天下的“沉鱼落雁”。
看似光彩照人,其实失魂落魄。
赵可月深吸一口气,垂下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中掉下来,砸在沉重的锁链上,留下水渍。
往事不可追,不可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