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娘哼着歌哄他入睡,但刚睡着不久便被调皮的楼弃舞掐着脸闹醒。
    他的阿姐带他爬上高山,去看日出时山顶翻滚的金色云浪。
    他还在梦中看到了幼时因为得不到父王疼爱而偷偷抹眼泪的观御,看到此生最好的伙伴,看到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
    他看到长生殿清池中悠闲摇尾的锦鲤,看到揣着果子一路飞奔的月行,看到夜深人静时为观御虔诚祈祷的临娘。
    他看到漫天的青色光辉、遍地艳红的珊瑚珠子、杯中晃动的酒水、清晨穿透门窗的暖阳、软红帐下发颤的白浪......
    他走马观花地看尽前半生。
    可这梦里只有欢笑,不见泪滴。于是他迟缓地意识到自己身陷梦境之中,梦境因此而扭曲变换,将血淋淋的一切铺开给他看。
    他紧闭着眼,望不见尽头的心酸苦楚涌上心头。
    吱呀——
    半合着的门窗被推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踏入房门。
    老人进去以后,云沉在门外驻足,停顿少顷后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
    “小公子,”他搁下手里端着的汤药,瞥向榻上静卧不语的人时心有愧疚,“你伤势太重,这几日需得好好静养。”
    涟绛一动不动,宛如死尸。
    见状,云沉复又叹气:“世事无常反复,但终归难逃因果轮回。小公子,殿下的死,不是你的错。”
    这话音飘散,屋中仍旧悄无声息。
    涟绛像是死了,惨白着脸卧于榻间,唇色更是几近于无。
    世间已无什么能唤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