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怀念与安心,脑海里一个声音笃定地告诉他: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
犬妖缓缓松开肃霜,一步步坚定地朝那棵银杏树走去。
服下离魂丹,折断洞冥草,“卡”一声脆响,洞冥草光芒大作,亮得像是手里捏了只小小太阳。
“我去了。”他低沉的声线里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身体就放树下,你在这里等我。”
醒神香也不管用了?
肃霜听音辨位,拔腿便追。
听脚步声,犬妖明明走得不快,她却怎样也追不上。
四周雾气渐渐浓到像是能钻进眼睛耳朵里,肃霜只觉浑身发毛,当即掩住口鼻,心头实在来火,忍不住破口大骂:“臭狗!死狗!平时装得都能上天!关键时候你还不是菜狗!”
然而骂完后,连他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肃霜极力竖起耳朵,四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得自己的心跳,在耳朵里震荡不休。
难道犬妖已经离魂了?他说的“树”又在哪里?
肃霜万分谨慎地小步小步往前挪,不知找了多久,既没找到犬妖的身体,也没摸到什么树,只有那诡异浓厚的雾在指缝间来回窜,简直毛骨悚然。
她记得之前犬妖的脚步声是在、在……在哪个方向?
肃霜转身疾驰数步,不想脚下突然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这里之前是空的吗?
她脑中只来得及转过这一个念头,下一刻便觉身体重重砸进一片冰寒刺骨的水域。这里是如此寒冷,包裹身周的水丝毫没有把她往上托的意思,她越落越深。
肃霜极力运转神力,终于稳住下落之势,当即手脚并用使劲往上游。
好冷!好冷!水中彻骨的寒意竟连仙丹之身都有些吃不消,好在神力运转尚自如,不至于溺毙其中。
“哗啦”一声,肃霜终于奋力窜出水面,刚吐了几口水,便觉耳畔风声如咽,刮在身上犹如刀割一般,情不自禁打了好几个寒战。
身前身后头顶似有无数星光闪烁,肃霜抹了把脸,迟疑地眨眨眼睛。
她,眼睛好了。
九幽黄泉水?这里是……?
肃霜犹带迷惘,慢慢环顾四周,她悬在一条宽广无垠的河流间,东南西北,入目可见的四面八方,是无边无际的星空。
遥远的东方有一带黑线勾勒险峻轮廓,像一座极高的山崖。
她怔忡良久,下意识朝那里游去。
那座山崖看着极远,却又如云一般飘忽不定,片刻工夫便不可思议地凑近过来,几乎近在咫尺,崖底立着一尊漆黑石碑,其上银光幽幽,写着“云崖”二字。
山崖是云崖,那这条河便是云崖川?
肃霜正想上岸,耳中忽然“嗡”一声,眼前像是山洪爆发,无数画面与声音汹涌而来。
看到了,那一片幽深的竹林,还有那个假太子,他刨出心头血洒向她,令她生出双目,又夺走了她的光明。
胸膛里的心跳得沉闷又激烈,好眼熟,假太子好眼熟,他是……他是……
肃霜按紧额角,竭尽全力捞撷脑海里若隐若现的灵光,然而天顶轰然而起的雷鸣声打断了她的努力。
高得望不见尽头的云崖顶正有大片紫黑雷云堆积,声势惊天动地。
难不成是犬妖弄出来的动静?
肃霜正欲腾飞而起,身下的九幽黄泉水像是舍不得她,细细拉扯着,有个声音不停在脑海里回旋:别去,别去,都是伤心事。
她不予理睬,震荡神力,疾电般飞了起来。
*
犬妖睁开眼,头顶金色的银杏树叶正像下雨一样飘落。
他刚才似是做了个美梦,愉快的情绪跳跃在身体每一处,害他根本坐不住,恨不得马上溜跶两圈才舒坦。
他一骨碌跳起来,正要爬树,忽听后面有人叫他:“烛弦,今天可不许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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