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顶传来神念充满杀意的声音,吉光神兽再次被熟悉的声音吸引,脚步慢了下来。
不要停,继续跑。
祝玄抬手捂住了神兽的双眼,不让她回头看,低声道:“往前跑,我都在。”
一直往前,去天之涯,去海之角,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某一处说不定能留住他们,漫长的岁月中某一天说不定有好事等着他们。
滔天的杀意浪潮般袭来,祝玄没有回头,双手紧紧捂着吉光神兽的眼睛,任由龙渊剑气在背后撕扯出无数血痕,渐渐鲜血湿透衣衫,顺着耳廓流向下巴,染红了神兽华美的皮毛。
最最遥远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一线光透进来——终于能跑出这片黑暗了吗?
祝玄眯起眼,破碎的胳膊无力地跌落,肃杀的金光瞬间吞噬他跌落的残破身躯,视界再次陷入昏暗。
又失败了一次,他没能撑到最后,好在没有伤到吉光神兽。
再来一次,这次他会连她的耳朵也捂住,而且龙渊剑锐利无匹,靠肉身抵挡不可能,下次他或许可以尝试运起滴血成石术……
祝玄闭着眼,静静等候下一个幻景轮回,片刻过去,却什么也没来。
他睁开眼,但觉四周清光闪烁,父亲的声音像是从天那头传来:“原来如此……是你不想醒。”
……是吗?他现在是做着徒劳无功的梦?还是说,又是众生幻海制造出的幻象?
祝玄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周围清光如水波荡漾,倏忽间变成了玄止居,正午阳光灿烂,仙紫藤正一团团开得热闹,父亲抬手轻触花瓣,一面与他闲话家常般说着:“说起来,为父这也算撺掇,有违天界律法。”
这是……想起来了,是父亲教他如何将四情投入众生幻海,剔除障火那日。
父亲还在说:“你若只想剔除障火,大大方方找两位仙祠执掌者就好,他们自然会教你如何将神念附着在被障火侵扰的四情之上。但你还想求天道无情,心境永宁,只能为父悄悄助你一把了。”
“为父年幼时,四情投入众生幻海历练也曾是个风潮……呵呵,凡人常说上行下效,仙神亦不能免俗。当时的天帝一心求天道无情,他才是第一个把四情丢进幻海里的,可惜直至殒命,他也没能做成。其时跟风的神族们吃了不少苦头,两个仙祠执掌者更是叫苦不迭,此事收益极不稳,损耗却极大,慢慢就成了禁忌。”
“哦?你问缘故?因为单纯的四情附着不了神念,意味着不可控,不可预测,下界后发生什么全凭运气。为父打个比方,你现在是冷血无情的少司寇,可四情到了下界,也许摇身一变,成为绝世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