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不到他的。”黑羽收刀回鞘,双手交叉胸前,垂着头靠墙斜依,“他走的时候,说了你隐居的地方,让我们暗中保护你。”
“幻族虽然没了,还有‘蛊、魇、文’三族。南瓜太容易相信人,爱喝酒,警惕性差,打又打不过,所以把他交给你们了。”月野很认真地复述着月饼的原话。
士可杀不可辱!我顺手把月饼的电话、微信拉黑了。
自己生了会儿闷气,才反过味儿来:“月饼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那天的话把他伤得不轻,又担心你的安危,在桃花源外等了好几天。一直跟着你到了泰山,确保安全,回去跟我们交代了一下,喝了顿酒,第二天就走了。”黑羽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抱着武士刀立在门前,“南瓜,你做错了。月饼,是对的。只要你们在那个时间节点之前,找到《阴符经》,从理论上讲,就可以改变未来和过去。”
我生生把“你个小鬼子天天研究武士道,居然跟我讲时间空间的理论”这句话咽回肚子里,突然想起黑羽大学专业就是物理,而且是学霸,年年奖学金。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月饼居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尤其是在我用很伤人的话,故意把他赶走的时候。
月无华,你又不是我妈,我二十大几的人了,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用得着你这么做么?演给谁看呢?我心里暗骂一句,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汪汪汪”,几声狗叫由远及近,树林里一团亮光,在树叶的缝隙遮挡中忽明忽暗。
黑羽正要拔刀,我按住他的手腕:“山下农家乐的大姐,人很好。那是她养的狗,我经常喂。估计是听到动静,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正说话间,那只黄狗摇着尾巴颠着小步跑过来,大姐举着手电筒照来照去:“小南,怎么这么吵?这两位是谁啊?哎呦,这女娃真俊啊。这门儿怎么了?”
“啊,大姐,这都是我朋友。这门……咳咳……这门,明天您找人修修,我出钱。”我打着“哈哈”应付两句,故作轻松状和黑羽勾肩搭背。黑羽长这么估计没和人这么接触过,绷着背紧着肌肉,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大姐点点头。
大姐也是心大,“哦”了一声再没言语,缩着脖子裹裹衣服,嘟囔句“山里晚上冷,没有门你们别冻着”,带着黄狗顺山路回去了。
我嘻嘻哈哈说了几句客套话,望着大姐远去的背影,心说还是山里人淳朴啊。
“把你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拿开!”黑羽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我说黑羽……”我话说了一半,忽然又有种危险来临的警觉。
而且,这种感觉,非常近。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走夜路,身后悄无声息爬出一只饿狼的恐惧感。
我僵住了,也许是山风带来的凉意,遍体生寒。再看黑羽、月野,似乎没有察觉到异常,不由拼命思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奇怪的表情引起月野、黑羽的注意,正要发问,让我挥手制止。我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着见到他们后的每一个细节,眼前浮现出一连串的画面,突然在某个画面停住了。
我睁开眼睛,顺着树林望向夜空,半弦月!
没错!就是它!
明明是农历初一,怎么会是半弦月?而且,我又想到一件事,也就是那件事,引起了我的警觉。
月光、手电筒的光芒,足以照出任何物体的影子。
可是,我再次望着大姐和黄狗消失的山路,努力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景象,确定了一件完全超出常理,极其恐怖的事情!
大姐、黄狗,没有影子。
第61章 镜花缘(四)
午夜,子时刚过,没有影子的人和狗,难道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夜晚的山风,吹得竹林“簌簌”作响,左摇右摆仿佛有人藏在林子里碰触晃动。
“月……月野,今天,农历几号?”我机械地转过身子,也许是过度恐惧的表情,让月野吃了一惊。
“农历七号啊。你看月亮,半弦月。”月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解开束着长发的纸带,轻轻抖腕,化成一把修成的纸刀。
黑羽抽刀在手,环顾四周,面对竹林能偷袭的几处位置:“南瓜,有什么发现?”
我一阵头晕目眩,更深的恐惧让我忍不住牙齿打颤——怎么会是农历七号?今天明明是一号!可是,月野和黑羽不会骗我。难道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我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了六天的时间概念?
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弹簧般跳起直奔电脑,因为过度紧张,手指哆哆嗦嗦摁了好几次,才摁下电源键。
屏幕亮起,我死死盯着日历,确实是农历七号!我双腿一软,双手硬撑着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光标挪到《文字游戏》第一季,双击点开word文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我滑动鼠标转轮,飞快地下拉到最后一页,看清上面的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文字游戏》第一季‘桃花源’,全文完”几个楷体字赫然在目!
“咕嘟”,我咽了口吐沫,干涩的嗓子如同吞了块火炭,烧得胸口生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文字游戏》第一季,明明还有最后一个章节“归去来兮”没有写完,为什么已经完稿了?
我的记忆停留在农历初一,今天是农历初七。也就是说,我在这六天写完了《文字游戏》第一季。但是,我却什么也不记得,对于时间和事件的认知,停留在六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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