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属实。”
沈毅微微低头道:“他们四个殴杀了陈清之后,又把赶到的我打了一顿,然后报江都县衙,说我杀了陈清。”
说到这里,沈毅默默回头,看了看身后跪着的范东成,淡淡的说道:“这杀人的罪过,以及诬陷的罪过,都是范东成主谋主使。”
沈老爷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封文书,双手捧在手里,开口道:“两位钦使,两年前甘泉书院有十数人目视了此四人围殴陈清,虽没有见到他们四人将陈清殴杀,但是至少可以说明这四个人当天殴打了陈清。”
“这十几个人证里,沈某找到了八个,这是他们的联名证词,请钦使过目。”
所以说,这是一场一旦“开庭”,就没有什么悬念的官司。
虽然没有物证,但是有人证,而且有很多人证,关键是可以逻辑闭环。
这个时代对嫌犯可没有什么人权,逻辑闭环,就可以动刑了。
两个钦使对视了一眼,互相商议了几句,然后看向范东成等三人,问道:“你们三个人,可还有话说?”
罗茂才跪在地上,低头叩首:“两位堂尊,草民认可钱通说的话,当时小民在场,也亲眼见到他们殴打陈清,但是小民并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动手,请堂尊明鉴。”
罗茂才身材比较瘦弱,是四个人里“狗头军师”的角色,当天他,的确没有怎么对陈清动手。
一旁的马俊面孔扭曲,咬牙道:“罗麻子!你还敢推脱,当天就是你提议,把陈清骗到后园教训他一顿!你是主谋!”
罗茂才脸色骤然涨红,他直接站了起来,争辩道:“当时我只是说教训他一顿,没有让你们打死他!你们下了重手,与我有什么干系!”
“好了!”
傅主事狠狠拍了拍惊堂木,然后看向一旁的县令张简:“张县尊可还有什么话说?”
张简摇头道:“案情清晰明朗,下官无话可说。”
沈毅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开口道:“两位钦使,这桩案子不止涉及这两个人,还有江都前任县令冯禄,这个人趋炎附势,欺软怕硬,当初正是他包庇这四个人,险些害得沈某冤死狱中!”
“此人现在还在朝中为官,请两位钦使追究他的罪过!”
大理寺胡平捋了捋下颌的胡须,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毅一眼,心中暗自感慨。
这位年轻的沈司正,还真是记仇啊。
按照大陈官场上的规矩,不管有什么仇怨,只要卸职了,也就过去了,像前任知县冯禄,现在既然已经不在江都县任上,而且时隔好几年,一般也就不会去追究了。
于是乎,这位胡寺正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沈司正,今天主要是审理关于陈清的案子,前任知县的事情,容后再议罢。”
这个时候,陪审的张简走了下来,迈步走到了沈毅旁边,轻声提醒道:“冯禄是个很精明的官,他不可能收范家的钱……”
陈清这种案子,冯禄只要不是特别蠢,就一定不会收钱。
不收钱,就没有证据说他包庇犯人。
撑死了,也只能说他是个昏官,判案不清,根本没有办法追究他的罪过。
沈毅刚才有些着急了,所以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开口道:“是我急了。”
既然在这件事情上找不到冯禄的毛病,那以后就从别的地方上找补!
两个钦使又问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惊堂木,开口道:“本案脉络清晰,我二人商量片刻,稍候就可结案。”
说罢,两个钦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张简打了声招呼之后,去后堂喝茶去了。
张简若有所思,拍了拍沈毅的肩膀,也跟了过去。
而沈毅并没有过去。
他在堂上找了把椅子,搬着这把椅子,坐在了范东成面前。
此时的沈老爷,一身白色的书生服,头戴玉冠,气度潇洒,而范大公子也跪在地上,嘴角还有口水滴落,两个人对比之下,几乎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沈毅静静的打量着范东成,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怎么?范师兄这是疯了?”
范东成依旧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知道,你现在好好的,你只是没有办法接受现在这个局面,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个高高在上的五叔突然就外调了,不明白在江都称王称霸这么些年的范家,怎么就突然护不住你了。”
“是不是?”
范东成依旧不说话。
沈毅不急,他很有耐心,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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